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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彭德怀率先入朝（第1页）

1950年10月19日拂晓，彭德怀和高岗从北京乘飞机返回沈阳。昨夜，**、周恩来和他们一起反复研究入朝作战的方案，几乎彻夜未眠。9时左右，专机降落在沈阳机场。彭德怀和高岗即驱车去东北军区司令部。东北军区高级干部早已在此等候，彭德怀讲话说：东北地区是志愿军的后方基地，你们要紧急动员，全力以赴，保证后勤供应。当天下午，彭德怀和高岗乘专机到安东。这时，各路渡江部队正等待着出发的命令。彭德怀到了志愿军安东镇江山招待所，向13兵团领导人传达了在北京研究的作战方案。傍晚，安东地区冷风夹杂着细雨，彭德怀要率先赴朝与金日成面商大计。他与送行的高岗和志愿军第13兵团首长匆匆握手告别。他神色凝重地注视高岗、邓华、洪学智等人，双手抱拳，说：“同志们，再见！”然后，他一个转身，跃进吉普车，吼了一声：“开车！”

彭德怀没有来得及按规定改换朝鲜人民军的将军服，也没有来得及去领已经给他做好了的貂皮大衣，他身上仍然是他从西安穿来的那身粗呢黄军装。同他一起走的，有他从军委带来的通讯处长崔伦、秘书参谋杨凤安和4个警卫员。崔伦坐着卡车跟在后面，车上还有部电台。彭德怀坐着吉普车来到鸭绿江边，驶上了鸭绿江大桥。黑暗中，彭德怀睁大虎目，注视着桥上正疾速南进的部队。这些士兵们肩着枪、背着干粮袋和子弹袋，一个紧跟一个，悄无声息地大步向南。彭德怀熟悉这些战士，他们绝大多数是农民出身，为了打倒地主分得土地，才当兵扛起了枪。今天，当祖国面临威胁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跨过鸭绿江，走向新的战场。

彭德怀的吉普车，在雨雪中抵达朝鲜边境城市新义州，因敌机空袭，市区一片黑暗，没有行人。汽车停在一条十字路口。这时才发觉在安东匆忙上车时，没把翻译带上，语言不通，无法问路。正焦急为难时，有个会讲中国话并自称是新义州委员长的人走上前来。在他的带领下，彭德怀又见到了朝鲜副首相兼外务相朴宪永。朴宪永一见到彭德怀，惊喜交集，说道：“今天敌人占了平壤，现在金日成首相已撤离德川，我正与金首相联系，请彭司令在此稍候。”听到这突然变化，彭德怀立即让杨参谋把朝鲜地图铺在地上，拿过蜡烛来仔细查看。根据朝鲜人民军的现状，和敌人进攻的速度，他估计志愿军过江后，难以抢占平壤到元山的原定防线，可能要在德川、宁远线以北和敌人打一场遭遇战。

约两小时后，朴宪永请彭德怀同去水丰发电站，与金日成联系具体会面地点。彭德怀经过10个昼夜的紧张工作，已是面颊消瘦，两眼红肿，十分疲劳。杨参谋劝他趁坐车去水丰的机会再睡一会儿，可形势如此严重，哪能睡得着呢？彭德怀感慨地对身旁的参谋说：“我带兵打仗几十年，还没有遇到像今天这样既不明敌情，又不明友情和地形的被动情况。不过我已告邓华、洪学智，通知各军要有打遭遇战的准备。”

10月20日黎明，彭德怀到达鸭绿江南岸的水丰发电站。在等待金日成首相消息的这段时间里，小雨转成了小雪，彭德怀焦躁郁闷、心神不安。他不知道自己部队渡江后的详细情况，只知道他们距离美军的先头部队越来越近了。等待了一个上午，终于有了金日成首相的消息，会见地点是平安北道昌城郡北镇附近。

傍晚，在与金日成取得联系后，彭德怀又乘车向平安北道昌城郡北镇进发，朴宪永同行。他们和迎面北撤的人畜车辆挤在一起，吉普车还可勉强开进，但电台卡车却掉了队。这意味着这位志愿军前线统帅，彻底地和自己的部队失去了联系。

就在彭德怀寻找金日成的时候，中国驻朝鲜大使馆代办柴成文，接到中央发来的一封电报，要其“速告金日成首相，彭德怀司令员入朝后，赴金首相处会晤，望做具体安排”。柴成文立即乘车到德川去寻找金日成。因为美军飞机投下的照明弹到处闪烁，一夜行车不敢开灯。柴成文到德川后才发现，这座城市已经空无一人。直到中午的时候，在一个郡委员长的带领下，才在一座铁路隧道里的火车上，找到了金日成首相。柴成文告诉金首相：“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要见首相。”金日成和柴成文乘车向北，过清川江，在朝鲜北部的崇山峻岭中，一直转到21日凌晨2时，才到达一个在山沟内名叫大洞的小村庄，这里距离北镇3公里，位于东仓和北镇之间。（朝鲜语中，“洞”是小村庄，“里”是大集镇）。

经过一夜艰难行程，彭德怀和朴宪永于21日黎明前，到达金日成指定的会晤地点——大洞。朴宪永领着彭德怀下车步行，在一间草房里找到了中国驻朝大使馆临时代办柴成文。在这样的时刻和这样的环境中见到彭德怀，柴成文百感交集。1941年，彭德怀在太行山八路军总部担任八路军副总指挥的时候，柴成文曾当过他的情报股长。令柴成文难忘的是1942年5月25日，在日本军队的“扫荡”战中，彭德怀身陷重围，是柴成文带着一个警卫排掩护彭德怀突围出来。彭德怀见到柴成文，紧紧握住老部下的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向柴成文询问了目前战局。朴宪永去通报金日成，彭德怀在一个破瓦盆中洗了脸，吃了朝鲜的米饭和泡菜，然后准备去见金日成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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