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五公主和亲,我作为礼部官员一路随行,送五公主去东桑。”
叶西灵拿着的调羹撞在了白瓷盏上。她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了。是了,是她忘记了,上一世,叶岱青是死在边境的,上一世,她在林朝露的身体里,根本不会关注与宿主无关的人和事,她只知道原主因为作死树敌而连累了家族,最终自己也死得惨不忍睹,她的父亲在战场中以身殉国,她的哥哥也死在边境,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哥哥,一个礼部文臣,为何会去到边境!
原来是送五公主和亲吗?
她手指微颤,放下了手上的汤盅,脸色越发不对劲。
钟秀看出来了,问道:“小姐是今天不舒服吗?怎么了?”
“西灵?”叶岱青抬头看她。
叶西灵冷静了下来,看着叶岱青:“哥哥不能去东桑。”
叶岱青不知她是何意,轻轻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什么傻话,脸色为何如此难看。”他吩咐道:“钟秀去请大夫过来给小姐诊个平安脉。”
钟秀告退出去。
叶西灵却丝毫不退让:“哥哥,明日我想办法进宫,哥哥不能去边境。”
叶岱青道:“你是想抗旨让皇上降罪?你说个理由来,为什么?”
叶西灵目光灼灼,很是坚定,“原因是什么,我不能说。”如果告诉哥哥,他去那里的结局是死亡,他还会去吗?
叶岱青轻笑了一声,“即使是天大的理由,也不行,你有不能去的理由,我也有我要去的理由。”
“是什么?”叶西灵有些焦急。
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开口问道:"灵儿可知我为什么没有成为武将,反而弃武从文?"
叶西灵自是晓得的:“不是哥哥小时候体弱多病……”
叶岱青摇了摇:“这是说给外人的话,灵儿莫不是忘了,叶侯府坐拥整个大魏三分之一的军队,叶家军若反,天下必乱。所以,父亲说,叶家的儿子,不能再是将军,一定要留在桓阳城,以免皇权忌惮。”
“灵儿别忘了,叶家子女在桓阳城,是为质!无皇权应允,不可出桓阳。”
“至此,我舍弃边关秋月,金戈铁马,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是现在,我又有机会能够再去边疆,少时保家卫国,折戟沉沙,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如今有机会离开桓阳城,再踏疆土边境,我如何会放弃?”
“但……”叶岱青直接打断了叶西灵的话,夹了块排骨放在了叶西灵碗里,“好了,别说了,快吃,菜都凉了。”
叶西灵沉下了眼睫,既然无法阻止叶岱青同去,那么她必定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护她哥哥周全,现在还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准备好一切!她能改变兰芸娘和那些姑娘们的命运线,自然也能改变五公主和哥哥、父亲的命运线,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叶西灵眼中好似燃起了一团火,她不住地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叶家兄妹要陪着五公主的车驾前往东桑,山长路远,以年为期。
这几日,叶家仆役们忙得不可开交,为少爷小姐置办远行的行李。
叶西灵的东西向来由茯苓归置,归置得很是齐整。如今茯苓不在了,丫鬟们还是照着茯苓的习惯,把叶西灵所有要用的东西都打包好了,结果一收拾不得了,四五个大箱子。
叶西灵眼前一黑,还是决定自己来,让丫鬟们把不必要的东西全部都拿出来,每一样放进箱笼的东西,都要经过她的确定,好不容易收拾了两个箱笼,小丫鬟拿着那个如意双耳檀香炉道:“小姐,这个要带的,以前茯苓姐在的时候,说了小姐睡眠不好,最不能缺的就是这个……”
叶西灵一滞,接过这个精致小巧的双耳檀香炉,思绪渐远。
这是她第一次去叶岱青的青如阁时,大哥给的见面礼,叶岱青见她喜欢,把她看中的东西都送了过来,其中就有这个双耳檀香炉,茯苓也很喜欢这个小玩意儿,最为用心,从不假手于人,每次都擦得锃光瓦亮。
自从茯苓不在后,这个香炉再也没有燃过香,叶西灵也没有让人碰过。如今拿着它,仿佛还能看见茯苓在前面小心翼翼笑吟吟地为她添香料。
“好,拿着吧。”叶西灵吩咐道。
小丫鬟点头,小心包好,收进了叶西灵要带走的箱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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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道别的,都要好好道别。
在桓阳城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叶岱青便带着叶西灵去了皇国寺。
叶岱青有要见的人,叶西灵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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