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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2页）

“恩，大家也不要过度自责，刚刚那些话是组织上对你们的关爱是怕你们犯错误。你们回去以后不仅自己要以身作则合法经营还要互相监督，以后类似的事情即便跟你们家无关也要及时向组织上反应，社会需要人民的监督，不然光靠我们有限的警力和精力怎么顾全的过来。”

三天后，镇上派出所便通知李金明等三人去派出所领取存折和补办身份证。

没过几天赵老师也得到了赵国义被判刑的消息，那天镇上章所长来找赵老师，把市局对这件案子的处理大致说了说：赵国义跟光头梁兵他们属于共同犯罪敲诈勒索另外还涉及经济诈骗，而光头则是涉嫌故意伤害罪以及敲诈勒索和抢劫罪，原本要判3年至10年但涉案金额有六七十万之多，于是加重处罚，另外光头之前还犯过别的案子，除了罚款里里外外加起来判了二十六年。赵国义和高胜属于同伙犯罪中止，情节略轻，但加上以前的旧案也判了十年。

当赵老师把这些告诉陈阿姨的时候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国义这辈子算是完了！十年后再出来就老了还有什么用！作孽！”

“各人前程各人修，他自己不想好有什么办法，有手有脚的做什么正经事不能活？天作孽有雨，人作孽有祸。这些话终究是不会错的，你还替他叹气，那些日子你天天翻来覆去的他为你想过吗？要是这案子破不了他们带着钱逍遥去了，你说说我们这往后还怎么办？难不成低着头过一辈子吗？国民，你就是太心慈，你老是替别人想，可现在的社会有几个会替你想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次还是多亏了市局，要不然这钱让我们去哪里找。这天底下坏人是不少，可终究还是好人多。我刚刚不光是为国义叹气，我是为整件事感叹，你说一个人活着谁天生愿意干这些勾当？还不都是为了生计，要说这些人现在看着还觉得可怜，但想想之前的事又觉得可恨，枪毙了都不过分。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这些人三四十岁进去了，等出来了这辈子也差不多了。哎！做人难呐！”

“就你菩萨心肠，非得等人把你骗的倾家荡产裤子都没得穿你才知道厉害。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算了，以后也别提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主要的，只要我们不做坏事，一辈子都心安理得。不做亏心事咱就不怕半夜鬼敲门！之前也怪我不好，一听说有那么高的提成就动了心，哎，现在想想，钱哪有那么容易挣得，自己不流汗不花心思就想不劳而获，也怪不得常常听说有人上当受骗，以前我还笑别人傻那么容易就被骗了，这回算是轮到自己被人笑。要我说就是人都太贪，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道知足常乐。”

“算了，都过去了，不说了。你说的对，以后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主要，只要我们不做坏事，一辈子都心安理得！”

小暑已经到了，梅雨天也很快过去，渐渐的大暑到了。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有时候没有风，人们静坐在家里都会不自觉的出汗，汗水里夹杂着污垢和遗忘，全部从人的皮肤毛孔里钻了出来，等到洗澡的时候又全都被水冲进了下水道或是阴暗的臭水沟。

晴空万里的时候太阳看似麻木的东升西落，人们一边抱怨的流着汗，一边习惯的干着活。有时候，他们看起来也已经很麻木了。这时候我已经比以前长大了许多，但依旧不能独自上下楼梯，无论我从楼梯上面看着下面，还是从下面仰望着上面，都感觉这一段楼梯台阶是那么的悠远和绵长，我感觉看见的另一端是生命的尽头，越是这样想我越是不敢抬腿，或许，我是怯懦的。

天气炎热的时候我的食欲变得很差，我看见赵月每顿只吃一碗饭然后再喝一碗汤，她的弟弟陈亮的饭量却是没有定量，我见过他有时候吃一碗，有时候吃三碗，但他们俩却都显得很清瘦，这让我看着觉得心疼，我似乎很希望他们能长得健壮而又结实些。

陈亮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他每天都有着自己不同的自娱自乐的节目，家里人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趁机溜出去玩，若是赶上赵老师和陈阿姨都在家的时候他便拿着竹做的鱼竿到后院的河里去钓鱼。

后院有个斜坡，顺着斜坡可以走到河边，平时斜坡的入口都是用一个栅栏拦起来，我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跟着他一起到河边玩耍。河边有个木头搭设的架子，陈阿姨有时候就是来这里洗衣服淘米或是洗菜，不下大雨的时候河水很清很清，这条河的上游是从几里外的山沟里流出来的，下游会流到哪里我便无从知晓。河水很甘甜也很醇厚，我们在树阴的范围里与河水一起享受着流淌的时光。陈亮坐在架子前面的石板上，那是洗衣服用的青石板，上面有一些无规则的白色条纹，石板的表面有点轻微的起伏，但触摸起来却是很光滑。陈亮每次来钓鱼就一下子坐在上面背对着太阳的方向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托着下巴，然后瞪着双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水面的浮漂。河边有一些水草，水草的根茎静立在水里清晰可见，有时候，河面会有人划着一种叫做鸭溜子的小船经过荡起一阵阵的水波，水波越传越远也越传越大直到消逝在水中。这些波浪起伏荡漾把钓鱼的浮漂也鼓动的上下起伏，通常这时候陈亮都会很无奈的瞪着那些划鸭溜子的人们。这些鸭溜子都是差不多大小，以前人们都是划着它们出去放鸭放鹅或是打鱼，如今挣钱的门路多了，干这些事的人也越来越少，那些鸭溜子便大多都显得有些破旧。

河里有很多鱼，因为陈亮每次都能钓得不少上来。天很热的中午，河里常常看见有人在洗澡，其中大多数是孩子，有时候也有个把大人。河中间最深的地方超过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到了丰水期的季节水深还要增加。很多大人们不放心孩子们去河里游泳，因为河里曾经有过淹死人的事实发生过。那些孩子大多数跟陈亮一样都是趁着家长不注意溜出来的。他们看见陈亮在钓鱼便会恶作剧般的游过来捣乱，敢游过来的孩子一般都是比陈亮大，那些年纪小的便跟在后面起哄。陈亮很恼的骂他们是臭大粪叫他们走开，那些孩子在水里喊陈亮一起下来游泳，见陈亮还在钓鱼便又揶揄的说陈亮你是不是害羞不敢除裤子下来啊，然后哈哈大笑着双腿打着水花向河中间游去，等游到河中间他们便踩着水仅仅把整个头部浮在水面上，然后又喊陈亮下来一起摸鱼玩。水里的鱼早被他们的动静吓得躲了起来，陈亮没辙索性也脱了汗衫和短裤光着臀下了水，孩子们在河中间笑着大声喊着“陈亮耍坏蛋啦，大家快来看啊！哈哈……”河水在一群孩子的嬉戏中不停的拍打着两边的河岸，那些水波在日光的照耀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四周散开，他们有的人会扎猛子，一口气就扎出去六七米。陈亮虽然很灵活，但游泳却不是他的强项，更多的时候他是站在浅水中看着别的孩子在玩弄。等到玩的累了，孩子们都光着臀上了岸，岸上的泥土被太阳晒的发烫，他们垫着稚嫩的脚丫子用手挡着烈日的强光找到裤子和鞋，等穿好以后便又跑到别的地方去疯耍了。

河面渐渐恢复了平静，被河水拍打湿了的河岸泥土很快就被日光烤干恢复了常态，鱼儿们又在水底活跃起来，清澈的河底常常能看见他们在水底嬉闹的踪影，水面上不断的冒着水泡，它们也有自己的童年和自己的世界。

时间有时候就像这看似平静的河水，没有人觉察的到它们在无声无息之中流动着。被风吹皱的水面闪耀着波光，就像金黄的大鲤鱼身上鲜润的鱼鳞，美丽而又富有生命。我们在这金黄的生机中慢慢地悄悄地付出着自己的生命和光阴，而往往就在那一瞬，所有的美好统统变成了回忆，这些回忆往往又会在有意无意之间翻涌着出现在我们的记忆当中，或甜美，或苦涩，各自品尝。

立秋过后天气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这种燥热一直延续到中秋才会有所好转，但过了中秋，天气又会很快的变凉，我还不知道春天会是什么模样。

秋季是让人喜悦的，田野里，树枝上，全都渐渐的蒙上了一层丰收的颜色，这时候一般都已是临近深秋，也就是说冬天已经不远了。院子里的柿子树刚开始落叶的时候柿子也开始熟了，青柿子慢慢的染黄了，这是由里而外的渲染，等到整个柿子都充满了这种成熟黄的时候，柿子树的叶子也已经掉落大半。只需稍微的再等几天，整个柿子就会变得红彤彤的像夏天里熟透了的西红柿，果皮是红的，里面的肉汁也全都是红的，再看整棵树，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了。

秋天的太阳是暗昧的，我们在田野里享受着这种迷幻的感觉。姐弟俩带着我奔跑在田野里的小路上，稻田里的稻子早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一截很矮的割剩下的秸秆还有播种不久被浅埋在稻田土里的油菜籽。傍晚的时候有人在田地的边上烧起了杂草，这些杂草又被刻意的堆埋在碎土下面，带着潮气的碎土把枯黄的干草埋藏起来只露出两端。滚滚的浓烟便从这个小土堆上升起来，一旦有风袭来，这灰白的浓烟便会随风四处飘散，倘若是没有风起或是只有一丝丝的微风，浓烟便会在土堆的上空笔直的升起一大股烟柱，浓浓的烟雾灰白色中夹杂着一点灰黄色。等到下面的杂草露出来的部分也燃烧殆尽的时候，这些浓烟便慢慢的衰散下来。原先带着潮气的碎土已经被烟熏火燎的变成了干燥的浅黑色，之后几天人们便会把这些土撒到田地里。

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西边的天际便会泛出一大片的彩霞，像烈焰一样的绚丽把水面也映照的通红一片，不一会这些火红逐渐地暗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褐色，慢慢的，这些青褐色又被黑色所吞噬。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阴风，感觉有点凉飕飕。

“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起风了，有点冷！”

“你来追我啊！”

“你别跑。”

“哈哈。”

“汪汪！”

……

炎热的夏季已经离我们远去了，绿叶也随之弃我们而去。这个四季分明的小镇有着寒冷潮湿的冬天，很多人手上都长了冻疮。过年之前下了一场雪，河边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这时候女人们不是用洗衣机洗衣服就是用盆端着衣服去附近有井的人家去洗，河水冰冻刺骨但井水却还冒着热气一般的水汽。女人们用系着绳子的小桶把水打起来倒进盆里或是水池里，她们洁白的手背全都浸泡在温热的井水中，有时候她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洗衣服，淘米，洗菜……旁边有时候还会有旁观的人，远远的就能听见井边传来的笑声和说话声。系着小木桶的绳一两年就要换一次，主人家掏钱请人打井，自己买小木桶或是塑料桶，还得买系桶提水用的粗绳子，然后把桶就放在水池边任附近的邻居或是来往的路人使用。但也有人会把桶自己收进屋子的，若是谁要用就来家里拿，时间久了有些人会不好意思，便会自带这样的桶等自己洗完用完再带回去，她们不会把桶留在水池里供别人用，不是不舍得，而是怕井的主人家脸上不好看。木桶扔进井里发出“咣通”的声响，接着便是桶里的水满溢滴撒进井里发出连续的水声，小桶一上一下，井水跟着慢慢变浅，只需一晚过去，井水又会无声无息的涨起来。就这样，井水就在这一深一浅悄无声息之中陪伴着人们消磨了许多时光，等到井水的水温不在温润的时候，人们这才发觉，冬天已经过去了。

是啊！春天来了。好春光照着艳阳天，河面上鱼儿们泛起的清波涟涟，枯黄的草皮上钻出了新鲜的青草芽，还有那红遍满山的杜鹃花。紧跟着，桃花，梨花，李花，海棠花，樱花，郁金香……全都来了。空气里蕴藏着清甜的气息，河水比以前更加的清澈，鸭子和鹅成天的在水里享受着温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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