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人过目不忘。南风塘是二哥苏宜年底下的产业,不同于大哥苏笙安的严苛,二哥比较宠她,每次逢年过节恩幼没地方去,他总是会叫人领她来南风塘,可以和好友单独练戏,开嗓练唱腔也没关系。单独找了间房,将琵琶摆好。连馥问:“今天弹什么?”苏恩幼许久没练习过这些,琵琶是她高中时学的,大学都主修京剧戏曲去了,怕是手生。“昭君出塞?”“上来就弹这么激昂的一曲啊。”恩幼想了想,说:“那阳春白雪吧。”苏恩幼原先琵琶考级考过了八级,本来只是为了筹备艺考,后来迷上京戏,一些才艺也就搁置,这么多年没有继续往上考级,抱弹琵琶的手艺也生在了那儿。简单找了下感觉,清新轻快的琵琶曲,曲调流畅悠然而出。苏恩幼的京戏唱腔很是有劲,在台上能似戏台名角。而坐着安静抱弹琵琶时又是另一种柔情模样。不一会儿,琵琶曲吸引了走廊经过的人。“和风淡荡,雪竹琳琅。”身出京区冉家的冉景山说:“这小姑娘琵琶弹得不错啊,比我们刚刚包间弹的还要好。哪个班子的?”南风塘的侍者说:“这是我们苏小姐,师从熊高岑。”冉景山:“原来是熊老。”他只往里瞥一眼,隐约瞧见一抹靓丽绝色。可片刻又像记起什么,视线慢慢看向一旁的段淮叙。“这位叫苏恩幼的小姑娘,是不是就是那个和你们段家结了亲的?”他这句没引起别人注意,反倒是一句段家引得侍者关注。见了段淮叙,连连颔首,全然都低下头喊一句先生,或是五爷。段淮叙辈分未在段家属最大,可权势方面,哪怕是苏区的几众人也得卖个面子。传言他身价大得在京区那边都得圈子里那些猖狂肆意的让道,他的私人座驾也是京牌五个7连号。而他本人最常坐的,还是那辆价位不算奢侈的欧陆。都想这样的人该是什么风光,可见了本人才会知道,段淮叙本人温润如玉、沉稳似松,是一位低调得不行且极度少言寡语的淡然君子,与他传言截然相悖。说起恩幼,段淮叙的视线自然也顺其落入屋内。苏恩幼本是全神贯注和友人合奏,她做事向来认真从不出神,可门外人愈多,加上侍者口中那句段五,她脑海立马浮现一张脸庞,一分神,手中琵琶弦就错落了一下。刚经人夸过的手艺,立马错了个调。她脸立马要红,却没抬眼,绷住了。知道都看着,而是心照不宣静静把琵琶放下,再看向门外,起身打招呼说:“冉哥哥好。”视线落一旁段淮叙身上,停顿一秒,也言:“段叔叔也好。”“段叔叔?”段淮叙没开口,反倒是冉景山诧异地望着友人,笑说:“她用得着喊你叔叔?”按理说,段淮叙和苏恩幼辈分远不止于此。可是,他和苏家那两位兄弟拜了结拜兄弟这事圈内皆知。她喊自己哥哥,那顶多也不过喊段淮叙一声哥哥罢了。可恩幼却独独喊他叔叔,他想说这辈分是不是乱套了。苏恩幼又转移话题:“我琵琶弹得不好,景山哥见笑了。”冉景山一家便是正统艺术名门,琴曲舞艺样样精通。他本人也是在北京开了不少班的名师一位。别说恩幼今天弹得这曲,怕是班门弄斧了。冉景山笑笑:“恩幼年纪小,但能弹出这曲《阳春白雪》,已经超越很多人了。”苏恩幼没讲话,悄然间看一眼他身旁的男人。知道段淮叙今日过来,侍者带人拿了白色湿润手帕前来,给几位擦手,也准备迎着往雅座上去。段淮叙只低头拿热毛巾擦手,对他们的交谈仿若未闻。恩幼的注目也全程落他纤长且根根分明的手指上,如碧色冷玉,却也同他这人。寡淡清冷,好像甭管去哪也不会轻易予人视线。与他的这几次会面,苏恩幼都是这感觉。哪怕几年前她在他面前因着醉意都那样放浪形骸了,他好像也从没放心里去过。也好,一视同仁,不念她的好也不会记她的坏。苏恩幼想,一碗水他最好是能一直端平。旁侧又走来一穿复古旗袍的女人,长发盘了发髻,同样抱有琵琶,一水的知性优雅风,款款身段间只叫人觉察女人的万种风情。她凑冉景山身侧轻声说:“雅座已经布置好了,苏笙安也在那等着,您们要不要挪步去那边聊?”恩幼今天过来也是特别打扮过,拿出了没怎么穿过的小裙子,特意扮了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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