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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妇人乞儿老道士（第1页）

原身的丈夫曾荣不就是为了求得功名才举家搬到这探花巷来的么。只是功名路对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实在太难了。毕竟生来天资聪颖的人何其稀少，芸芸众生庸庸碌碌才是正常。手心里感受到小贝儿的拉拽，她才从进士碑上收回目光。挎紧了手里的篮子，微微弓了身子，牵牢了手里软绵绵的小手，一大一小慢慢的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

穿过一条小街，眼前豁然开朗。眼前竟然是能并排走两辆马车的水泥路。街道两旁俱是一家紧挨一家的铺子。脂粉店.绸缎坊.小面馆……有大有小，门脸旁写着店名的旗帜五颜六色，迎风招展。一旁空地里又或是大树旁，挑旦卖小吃的，摆摊卖针头线脑的……一条街满满的。正是上午，街上行人很多，招呼生意的吆喝声、买卖东西的砍价声、大姑娘小媳妇的谈笑声……这繁杂吵重的烟火气息让人心里真踏实啊！

行至一个糖人摊旁，小贝儿扯住了她的袖子不走了。嘴里含着大拇指，一双水润润的圆眼望着她。话声拉的老长:“娘……娘……糖人……！”大树旁一个弯腰驼背的老翁正在摊子上忙的热火朝天。一只手利落的从手边小盆里舀起一勺糖稀，飞快的往涂了油的石板上浇去。手灵巧的在空中飞舞着。眨眼的功夫就画好了一个猴子捧桃的糖人。引逗的旁边围观的小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里抽着气和身旁的大人吵吵着要羊要马要宝塔的……。给小丫头做了个胖胖的小猪糖人，买了几块麦芽糖。在烧鸡店买了几只烧鸡，又在烧饼摊上买了十几个香喷喷的烧饼。这才往街中心行来。

过了街中心的十字路口，往西行几十步来到几棵高大粗壮的银杏树旁。树旁一幢雕梁画栋的二层朱红色小楼，红色的门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云来酒楼。几个穿着褴褛的小乞儿正懒洋洋的在酒楼的墙根下晒着太阳。看见李月照和小贝儿两人。呼啦啦全站了起来，惊喜的喊到:“月照姐！小贝儿！”李月照把手放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几个小家伙立刻机灵的往里走去。银杏树旁用高高的竹竿围着个小园子，一分地大小的样子，里面种着葱.蒜。竹竿上爬满了爬山虎，一路爬向酒楼的二楼，映了一墙的碧绿。几个人走到竹竿的后面，这里被树和竹竿挡住，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树后是几个磨得铮亮的破石凳，一个破了一角的石桌，桌上干净的连个树叶也没有。这是几个小乞儿在这繁华市中暂借的落脚点。天晴时，他们可以偷偷的在这借点阳光。

李月照把盖篮子的布铺在石桌上，打开油纸包。看到烧鸡和烧饼，几个小家伙的眼睛亮的惊人，喉咙上下吞咽着。最大的小柳子招呼到“小庙子，去弄点水！”小庙子笑嘻嘻道了声“唉！”一溜烟的跑向酒楼的后面。不一会儿功夫，就从酒楼后面钻出来，手里端了个旧瓦盆。盆里放着两个盛满了水的竹筒。身后跟着一个比他矮一点胖胖的小童。李月照叫道“腊肉，你又没去上课！”那个叫腊肉的小孩笑眯眯的“月照姐！小贝儿！嘿嘿！”就着瓦盆里的水洗了洗手，几个小家伙用手飞快的撕吃了两个烧鸡并七八个烧饼。嘴里满足的含着块麦芽糖。看着小庙子嘴里含着鸡骨头不舍得吐出来，李月照心里酸涩无比。这几个孩子最大的小柳子也不过十一二岁，小庙子八九岁。最瘦最矮话最少的小忘子才不过七岁，她如果走了，这几个小家伙以后……哎！她现在无比敬佩感叹原身的善良。几个小家伙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个叫小腊肉的小孩儿是酒楼大厨的孙子，大厨看他们可怜，时常照应，他们才幸运的能在这周围行乞。这个叫腊肉的小孩儿刚才抢的挺凶，却只吃了两小块鸡肉并一角烧饼。

大点的小柳子把一个鸡腿和两个烧饼用油纸细细包好了，讪讪的朝李月照笑:“让老道士也尝尝烧鸡的味！”李月照把篮子收拾好，招呼几个小家伙“我们回庙里去，我有事交代你们。”小腊肉懂事的自回了酒楼后厨。几个人沿着小路七拐八拐的，两刻钟多就到了郊外。沿着向北的官道又走了半刻钟，拐向一条废弃无人的土路，又走了一小会儿，才看到路边一座破烂的道观。这道观像是被火烧成了残垣断壁，只剩一个小小的偏殿完好。殿前的大树根下半倚着一个披散着乱发的道士，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腰上斜挂着个葫芦。小柳子飞跑了过去，冲那老道士说了几句话，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塞到老道士手里，又急急飞奔了回来。

几人沿着土路又拐了个弯，才远远看到一座破庙。这庙倒是主殿、偏殿俱全，只是年月久远没有修缮。主殿的一角屋顶已漏了光。到了破庙里，李月照吩咐小柳子和小庙子到破庙前带小贝儿玩并望风。自己则和小忘子来了主殿。把藏在篮子里面几样针线下的小包包递给了小忘子，嘱咐她藏好。小忘子领着她来到一个偏殿里的佛前。用手摁了一下莲花台，莲花台的花瓣缓缓分开，如此把包袱放进去，又摁了下，莲花台又缓缓合上。小忘子冲她眨了眨眼睛“姐姐放心，这里除了我，谁也不知道，这是原先文爷爷告诉我的。”提到了文爷爷，小家伙眼睛黯淡了。李月照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把庙前的三人喊进来。从篮子底下拎起几串铜钱并两角碎银子。嘱咐他们请小腊肉的爷爷去帮买几件旧衣裳。到时好帮她打探消息。并交代他们到文兴街的刘府打听刚从京城回来的二房一家人。若能打听到二房的嫡长子和嫡长女的消息就更好了。几个孩子听说有新的旧衣服穿，高兴的目瞪口呆。打探消息是他们的长项啊，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会看人的脸色行事了。几个孩子把钱分开细细的藏在身上——他们是第一次手里摸到银子呐！又从角落里拉出来个旧竹篮子，这是一会儿放几人换下的旧衣服的。这是仅属于他们的一点财产，还是去年春天月照姐给买的旧衣服。可是万万不能丢弃的。几人又顺着来路往回走。走到道观前，老道士正站在路边，看他们走来，就迎上前来先摸了摸小贝儿的头:“多谢曾娘子！”看她眼中并无嫌弃、厌恶之色。把嘴一撇，嘴里叹道:“哎！腹中饥饿难饱还是小事，身上衣不遮体羞煞老道了呐！”边说还边甩了甩破了几道口子的袖子。在那里连声叹气。李月照拧眉打量老道一番——确实是上露胳膊，下露小腿。头发蓬乱、脸色蜡黄。又转念想到自己走了，恐还要托老道照应几个孩子。哎！孩子毕竟是孩子！多一个大人照应总是好点的。遂从竹篮里拿一个十两的银锭子递于老道，又把留着自家吃的一只烧鸡也送于老道。把老道士喜的连连夸她好人有好报。此种说法李月照并不相信。只是在转身的刹那，老道士低低的自语了一句:“人换了，善心没有变！”李月照心下一颤，并未回头，只向前坚定的走去。这老道士不简单呢！刚才他甩袖子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硫磺味。那个悬挂在葫芦旁的破旧的脏的不行印章，应该是田黄石的吧！那边老道士又大声喊了句“李姑娘好人好报啊！”好人有没有好报她不知道，只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李月照数次后悔赠予了这老道士十两银子。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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