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强压中一股突然涌上胸口的恶寒,“你当时问过他们吗,这图案是什么意思?”阿申的眼神在黑暗中无法对焦,“古时中原尚龙,更觉龙尚其德,时刻配天。我也曾见过墓室中的帛画,驾驭龙车,寓意着墓主乘龙升天,你们闵国也一向敬龙为神物。可这龙食人,我当时还是祭龙滕玉思忖片刻,喃喃道,“以前,闵国是没见过真龙的,也就是二哥来了之后”话未说完,船外的天色骤然一暗,扫下一蓬细针般的雨丝,在船顶聚起一阵沙沙声。紧接着,有号角声从城门处传来,悠远肃穆。滕玉听到这声音,惶然起身,推开窗朝外瞧了眼天光后,“哎呀”一声,“竟然是这个时候了,今晚父王和哥哥要去山顶祭龙还愿,不见了我,又要啰嗦。”说罢,便忙不迭地朝舱外走。阿申将她送至船下,她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把手中的灵犀递过去,深望了他一眼后,轻道,“你知道怎么找到我了?”阿申但笑不语,只拱手相送,抬眼时,看到滕玉已经走到河堤上,背影轻盈,宛若柳枝。最高的那株水杉下,摆着一口青铜祭坛。祭坛上三根朱红色的燃香正吞云吐雾,熏透潮热的空气。祭坛两侧各有一面羊皮大鼓,被两名壮汉敲响后,其声响彻山谷箐野。蜿蜒的山径已被观礼的百姓挤满,人群熙攘,嘈杂声沸腾起来,像潮水铿锵。阿申踮脚朝高处望去,看到了滕玉站在闵王身后,垂眸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忽然,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定了格,微微一漾后,化成一泓秋水。阿申被她盯得浑身舒坦,他爱她的这份大胆和热情,就像火光吸引了飞蛾,天空诱惑了风筝。可是忽然间,这份交流被一个人打断,公子越走到滕玉身旁,冲她耳语几句后,将她引到一处人少的地方。阿申望着山顶暗自怅然,恰这时,水杉枝叶中挤出的最后一丝夕光黯淡下来,撤到山峰的最西侧,化成一条暗红色的长线。身后风声骤起,吹得人群躁动不安,可喧杂声却随着闵王一又个抬手的动作,突然从高峰落下,化成一滩死寂。头顶的云越聚越厚,颜色由暗灰逐渐加深,最后,化成一团墨黑,挂在水杉上面。云中依稀有团暗影,潜着不动,周身却折射出铅灰色的寒光。“龙。”一个小孩子叫了一声,被旁边的人飞快地捂住了嘴巴。可这声音似乎惊动了云层中的蟠龙,它优雅地盘旋,先露出苍劲的犄角和黄灯笼似的眼睛,紧接着,便蜿蜒而出,将一身银亮完完整整地暴露在天地间。阿申并非第一次见它,可乍然看到那利爪长身,威仪棣棣,还是难免震恐。尤其,当它从云端直落而下,在人群上方梭巡,把云中的白气挥斥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更是令他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双腿竟不听使唤地随着众人一起齐跪下来,匍匐在地,嗓子中发出自己听不懂的祈告声。蟠龙在山径旋绕一圈后,来到了水杉下方,四爪钩住树干攀爬而上,登至杉木顶端,巨大的脑袋左右扭动,扯动须髯,朝人群观望。羊皮鼓被敲得响彻云霄,各种祭物相继奉上,猪牛羊鹿一一俱全,而那银龙却不闻不问,只伏卧树梢,长尾盘卷着树干,俯视人群。阿申被那双闪光的龙眼扫过,心头窜过一阵激颤,于是不敢再与巨龙对视,只侧脸问身旁的人,“它从来都不吃祭品的吗?”“不吃,但听说孙家二公子平日也是用这些喂它的,想来是早已吃腻了,可是咱们也不知道它究竟喜欢吃什么呀。”正说着,前方传来闵王念诵祭文的声音,阿申于是又俯低了一点,静听着前面的动静。月亮高升,闵王浑厚的声音在林木间回旋,中间夹杂着“咔嚓”异响,听上去像是树枝被风折动。阿申本没有将这声音放在心上,可是当脑子被繁复冗长的祭文催动得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却忽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这声音,便是季妫死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吧,它是藏在杏林深处,一个青灰色的影子发出来的,可惜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她都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阿申后背上的汗毛根根立起,他侧耳细听,眼睛在身前身后的树林中寻找着那个人。突然,他看见了一抹人影,他不像众人那般跪伏着,而是站在祭坛左侧的一处树荫下,抱着臂,静静盯视着盘伏在树梢上的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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