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如何了?”
季桓面上的温笑彻底破裂,看着他,声音顿时刻薄起来,“他很好,此刻怕正在齐琼之府中,同齐琼之的美妾颠鸾倒凤。”
“夫人想不想知晓,没了那等物什的阉人,会不会发了狠,将人折磨地生不如,却飘飘欲仙。”
“住口!”辛宜皱眉,气得黛眉拧紧,“你以为,同样的把戏我会再次上当?”
她与安郎刚去吴县时,有次安郎整整一夜都未归来,后来才知,竟是被季桓算计。为的,就是叫她误会。
“你季桓,卑劣起来也不遑多让!”
辛宜坐到离他最远的一处,径自盛了碗粥,默默喝着。
季桓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给她布得菜,她一道未动。只紧着最近她的那叠笋片吃。
倏地,他忽地想起,那日在吴郡,他才知她喜食青笋这等爽口的时蔬。
他眸光忽顿,心中悲叹。他何尝不想好好与她过日子,如同普通夫妻那般。可叹,上天处处捉弄于他。
他放不下辛宜,也不可能放得下。如此,便僵持成了今日的局面。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她离开他。
“待用过饭后,我再与你上药。”季桓看她垂眸默默喝着粥,缓声道。
“不必这般假惺惺,你碰我,只会令我恶心!”瓷碗“砰”得摔在桌案上,辛宜抬眸,冷声道。
季桓语塞,沉沉看着她,视线反复逡巡于她脖颈的红痕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绾绾,何必非要与我这般夹枪带棒?为何我们夫妻不能平静地相对,剪烛窗下,帘中夜话?”
始作俑者分明是他,现在反而她才成了那个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之人,辛宜实在气闷。倒也并不想与他争辩,他总是一通歪理,将黑得道成白的。
“既然你已开口问我那个问题,绾绾,你要知晓,更不能再刻意激怒我。”
辛宜放下筷子,忽地笑了。
“季桓,我想明白了,我不会再问你了。当初你用安郎要挟我之时,也是这般。那时我做小伏低换来的是什么呢?”
“你现下最好祈祷,安郎依旧活得好好的。”辛宜眉眼弯笑,却难掩其中的疲倦,“我知你最怕什么。”
二人对上视线,季桓抬眸,目不转睛看向她漆黑的瞳。只见那如水的眼眸中,虽含着笑,却不达眼底,更是带着几分决然。
心尖忽地传来一阵悸动,季桓眸中闪过慌乱。急忙侧过眼眸。
到底是慢了,辛宜将这抹慌乱尽收眼底,心口畅然。
既然他想留住她,那他最怕得,便是她死。她若直接向方才那般同季桓问安郎的消息,想必又会任他拿捏。
而她不问,若安郎真出了何事,只怕季桓比她还慌乱。若安郎死,她也绝不会苟活。
既然季桓最怕她死,那他一定会将安郎的消息透漏给她,这番才能困住她。
能困住她的樊笼,从来都不是季桓。而是她的执念,她所在乎的人。
最后季桓深深打量着她,眸光晦涩复杂,但并未再说什么,只留下一个小瓷瓶,径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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