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珩上完药,自觉收拾好药箱,像等待审判一样站在门口望向我。我不说话,他也不走,沉默着对峙半晌,他到底忍不住了,小声说:“小鹭……”
“干什么?”我问。
傅之珩又不说话了,过了半天才编出一个理由:“你晚上想喝水没有人帮你倒怎么办?”
或许是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他又说:“书房的床太硬了,我最近肩膀疼。”
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想去。
我一面还是担心他的身体,一面也不想再和他废话,说:“那你就在这儿吧。”
傅之珩先是咧开嘴,然后又好像误会了什么,警惕地问:“那你呢?你不会是要去找沈南屿吧……”
“我找他干嘛?”我没好气地说,“我哪也不去。”
我对沈南屿太过纵容,今天发生这种事,我也有责任。
这下傅之珩终于满意了,就像怕我反悔一样,三下五除二踢掉拖鞋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也不敢离我那边太近,规规矩矩躺在自己的位置,说:“你快睡吧,我一定不打扰你。”
他倒是把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贯彻得很彻底,明明不久前还张牙舞爪恨不得拍死沈南屿,现在却一副听话懂事的样子,要不是脸上带着伤,完全看不出他打过架。
我没理他,上床关灯盖好被子,没过多久,身侧的人悄悄挨过来。
先是一条胳膊小心翼翼地搭在我身上,搂住我的腰,再是一副胸膛挨上来,把我抱进怀里,然后是熟悉的气味和体温,在寂静的冬夜散发着温暖和踏实。
我会拒绝傅之珩的狎昵,但从不拒绝他不含杂念的拥抱和亲近。
因为怕碰到他脸上的伤,我躺着没有动,只听他呼吸缓慢而均匀,渐渐陷入安稳的睡眠。
等他睡着,我慢慢拿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找到晚上用过的药箱,借着夜灯微弱的光线,从里面翻出一个没见过的药瓶。
一般家里只会备着常见的感冒药、胃药、跌打肿痛药,而我手里的药瓶写满不认识的德文,看起来不像任何常用药物。
今天帮傅之珩找药油的时候扫了一眼没注意,后来躺在床上才觉得不对。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拧开药瓶,里面已经空了大半。
记忆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什么,我走到床头柜前蹲下,拉开抽屉发现角落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塑料药盒,里面装的正是药瓶里缺失的药。
什么药非要装到没有标签的盒子里……
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傅之珩,他睡得正沉,胸膛随着呼吸平稳起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秘密已经被我发现。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药片并没有被吃掉多少,看样子这种药并不需要日常服用。
联想到他今晚的异常,我决定明天找认识的医生问一问。
我躺回床上,不小心弄出一点动静,傅之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无意识地把我捞进怀里,问:“怎么了宝贝……”
“没怎么。”我说,“睡吧。”
“嗯,”他意识不太清明,鼻音也很重,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随便和人打架了……”
这句迟来的道歉让我心情好了一点。我转向傅之珩,往他怀里靠了靠,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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