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生养之恩未报,稚子绕膝之乐难享,纵然麾下兵强马壮,此刻却如缚住手脚的猛虎,空有蛮力,不敢妄动分毫。他仰头望着天际残云,心中悲凉翻涌,方知圣上早布下天罗地网,只待他这困兽入瓮。
“圣谕既至,盛某自当奉公。”盛开雄抬手整束玉带,羊脂白玉与鎏金扣环相撞,清越之声在剑拔弩张的庭院里突兀响起,“只是这深宅百间,住的尽是女流。”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然抬眸,鹰隼般的目光直刺赵锦哲双眸,“王爷金枝玉叶,总不至于让九重天子担个‘刳胫求贤’的骂名吧?”
赵锦哲抚掌冷笑:“盛总督既言有人构陷,倒说说看,谁敢在本王眼下弄鬼?”
说罢袍袖翻飞,竟亲自往府内走去。盛开雄面色如铁,挥退侍卫时,腰间玉佩与廊柱相击,碎成两半。
一炷香燃尽,赵锦哲踏碎满地残阳而来,手中乌木匣扣着鎏金螭纹。“盛总督这是何物?”
匣盖开启刹那,鎏金官印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印纽上盘着的蟠龙栩栩如生,“这仿制的户部大印,可是从你书房暗格里取出来的!”
盛开雄仰头痛笑,声震梁间雀鸟惊飞:“昔年商纣王囚姬昌,秦桧构陷岳武穆,今上竟学这等下作手段!堂堂皇室,竟行栽赃构陷之事,当真令人齿冷!陛下若想清算漕运,何必假手栽赃,倒教天下人耻笑朝廷无德!”
“放肆!本王亲率众目所视,岂容你血口喷人?”话音未落,忽闻环佩叮当,陆言卿跌跌撞撞扑至阶前,绣鞋沾满泥水。她望着公爹颈间玄铁链寒光,杏眼圆睁:“王爷明鉴!盛家世代忠良,那空白文书实乃户部郎中所赠,就算有罪,也不过是行贿之举,父亲断断不敢私铸户部官印,还请......”
“痴儿!”盛开雄打断她的话,只见陆言卿鬓边那支歪斜的羊脂玉簪低垂,珠翠乱颤间似也在哭诉命途无常,“你那表兄自始至终都在暗中布下机彀,不过借你这枚棋子,将甘庆东也诱入这浑水罢了!”
庭前残叶随风打旋,如他们困在棋局中的命运。他抚过腰间玉带,昔日荣耀化作此刻的沉重枷锁,“咱们皆为圣上掌中方寸之子,纵有千般筹谋,也不过是按棋谱落子的傀儡。这局棋,从开局便注定了满盘皆输的命运。”
陆言卿踉跄后退:不会的!二哥哥自小与我亲厚,断不会如此狠心!我要进京,我要亲口问他,为何要将盛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盛开雄忽如折翼苍鹰,踉跄跌跪于青砖之上。额间冷汗混着尘灰,死死贴住冰凉石面,声若裂帛:“王爷容禀!去岁漕船朽坏,臣命儿媳前往京城求见林景泽援手。他却屡番拒绝,臣不得已另寻门路,方与甘庆东周旋!他私窃五张盖印文书,臣仅用其二,余下三张,至今锁于书房第三重暗屉!若存僭越铸印之念,何必耗万金求户部真迹?恳请王爷明镜高悬,莫负老臣一片赤胆!”
赵锦哲负手而立,玄色蟒纹衣摆扫过阶前霜雪,漫声道:“盛大人怕是百口莫辩了。甘庆东深陷双命案牍,刑部连夜鞫问,已供出大人索求户部印鉴拓本、乃至形制尺寸详情。”言罢,素白宣纸自广袖间翩然飘落,“这画押供状在此,还请盛大人过目。”
盛开雄手指簌簌发抖,宣纸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匆匆扫过满纸诘责,忽而仰头大笑,声震庭槐,惊起寒鸦数点:“好个‘釜底抽薪’!圣上果然算无遗策——以高堂稚子为饵,逼臣入彀,这等帝王心术,当真令人脊背生寒!”
残阳如血,将赵锦哲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凝视着残缺的左手,眸中寒光闪烁,语气森冷如冰:“这江山乃我赵氏基业,容不得任何人染指威胁。盛大人既然知晓皇上算无遗策,就该乖乖伏法,莫要做那垂死挣扎的困兽。”
盛开雄刚欲开口辩解,赵锦哲已利落翻身上马。他身姿挺拔,宛如一柄出鞘的寒剑,冷峻的面容在夕阳下更显肃杀,他对着周达歌道:“将盛开雄即刻押解进京,听候皇上圣裁。”
旋即敛袖转身,目若寒星扫向俞刚:“俞大人麾下铁骑不必入城,可沿故道旋师。盛开雄既已就擒,盛府群龙无首,纵有千军亦如散沙委地。本王调万余精兵,原以备不测风云,然时局已定,无需劳师。此番奔波,倒教俞大人辛苦了。”
俞刚躬身拱手道:“王爷谬赞。臣食君之禄,理当为君分忧,为皇上、王爷效犬马之劳,此乃人臣分内之事,岂敢言辛?”
赵锦哲点头不语,对参将郭兆平道:“你带人留守于此地,盛家上下,皆不许踏出府门半步!违令者,斩!”
闻听此言,盛家众人面面相觑,恐惧在每个人眼中蔓延,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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