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明说,但江晚殊已经明白了此间蹊跷。
这些藤条大约是长在枉死之人坟前的,被怨气滋养,成精以后才变作乌黑的颜色。布置藤条的人大概是怕它们跑出去害人,就在它们身上镇了符咒。
这些精怪妖鬼都有恃强凌弱的本能,之所以不敢动她,是因为怕她;不敢动方恒,也是因为怕她。它们显然有足够的实力,连广昀这样的都能被它们卷走——可明初是个凡人,有什么本事让这些藤条害怕?
这个问题或许可以留到以后再好好思考,目下这个山洞里,已经有足够让她分心的事情了。
明初走近几步,也看见了树下的白衣公子。她想起了昔日听过的传说,迟疑道:“这是……”
江晚殊面无表情地回答:“这是段城。”
她说出这句话以后,神色又渐渐冷下来,微垂着眼,显得异常疲倦。
几乎是出于医者的本能,明初观察了段城的面色,隐约察觉他还有呼吸,稍稍一触他的脉搏,的确是在跳动的,肌肤也带着活人才有的温度。
她十分茫然:“可是他明明还活着。”
“生和死的界限,没有那么分明。”江晚殊把火折子递给方恒,声音冰冷又僵硬,她不敢去看段城,只微微扫了明初一眼。
她睁大眼睛,眼底有好奇又有迷茫。
江晚殊看见她略微迷茫的眼神,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那些话堆积在舌尖,充溢在心口,可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遇见朝露、遇见明初,觉得她们是很好的人,是生在俗世阳光下的人。她们有发自内心的向往和期盼,也有属于自己的追求与执念。她们总对一切都抱有美好的希冀,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冗长到无法割裂的阴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绝望到令人窒息的过往。
可她还是露出一个笑容,近乎残忍地说:“他被诅咒了,最可怕的诅咒。你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是漫长的生、是无尽的死、是众叛亲离、是孤独终老?”
方恒忽然唤道:“阿九。”
江晚殊没有理会他,兀自说了下去。
“它们都不是,”她摇摇头,“这世上最可怕的是噩梦,是无止境的噩梦。当你遇上困难、遇见坎坷,还能期望这段糟糕的时光赶紧过去。当你绝望到不想再活,起码还能悬梁了却此生。可当你被困在噩梦里,你知道那是噩梦,但你出不来,醒不来,你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你最怕、最恨的生活,这才是最可怕的。你会陷入长眠,永恒的长眠,直到你的寿数用尽、躯壳化为枯骨、灵魂走向来生,你才能够解脱。”
明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中像压了一块巨石,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想出言打断江晚殊,想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她又说不出话来。
方恒走过去,对江晚殊低声道:“行了,别说了。”
他声音低沉,罕见地带了些不容置疑的意味。江晚殊听见了,但只是笑了笑,没看他,也没回答。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只有火光还在摇晃,树下的白衣公子一动不动,沉入了永恒的长眠之中。
哪怕山崩地裂、沧海桑田,他也永远不会醒来。
生和死的界限,本就没有那么分明。
明初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突然觉得心中悲凉。
她听了那么多关于段城的故事,有人说他最后失踪了,有人猜测他死了。她也不是没想过段城的下落,只是她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突兀地和他相遇。
从前世到今生,他都曾经是名动天下的剑客,却两生两世都要面对与爱人的生离死别。
她总是隐隐希望段城还没有死,希望他还活着,只是隐匿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好像他不死,那些热血风流的岁月也就不会死,那段悲痛哀伤的时光,连同前世殉情、今生自尽的情因,也就都不会死。
可是她终于见到了,也终于明白江晚殊说的“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的尸骨,就会明白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他究竟算是活着……还是死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方恒开口了,好像刻意要引开话题,他示意了一下山壁,说:“墙上有壁画。”【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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