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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吗?自己如今这个身份,真的还能再见吗?
水仙黯然的神色,被管彤看在眼里。她突然想起当初小贵子对她提起心上人时的表情,与眼前的女子如出一辙。这可真是,越是真心越是担心。不过,这倒正合了管彤的意。
送走了管彤二人,水仙回到自己的寝室,又高兴又担心,坐立不安,诚惶诚恐。丫鬟翠儿见了,不由得奇怪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秦公子又约了您?”
秦公子生得风流俊朗,出手大方,可是个难得的金主。只因他爹是个佥都御史,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来逛青楼,每每都是借着别人的因由请水仙姑娘出局。可她这两天都在,并没接着秦公子的局票啊?
水仙脸色一沉,对翠儿道:“今后莫在我面前提这些人。快去准备准备,我要敷脸。”
翠儿忙应声是,转身出去准备了。今儿姑娘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出去见了一次客,怎么就喜怒无常起来?
青城馆里如何忐忑暂且不提,管彤和崇大出了红楼,上了马车。
崇大一路上一言不发,惹得管彤多看了他两眼。她今天只顾着劝说水仙,倒忘了崇大还在一旁。今日的事儿,她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这个水仙的事儿,我是听……”
话刚到一半,却被崇大打断了。“你不必向我解释。”崇大的声音有点冷。他驾起马车,飞快的朝前赶去。
管彤的话被拦住,心中便有些不自在。她看看崇大的背影,觉得有些事情该好好跟他说说了。
去东厂送信的事儿落在流苏身上。若是别处,她只要趁着无人之时,把信悄悄放到对方的屋子里就是了。可这是东厂,那些掌班、司房、役长等,都是从锦衣卫里选出的高手充任的,没一个省油的灯。流苏的轻功虽然不算低,可也犯不着去轻易涉险。
她扮成个普通民女的模样,挎着个篮子去了东厂门口,假装大胆的对着门口的护卫搭着讪,拿出了一封信来:“我家主人与贵公公是旧相识,多日不见,甚是思念。这里有一封信,请您务必交给贵公公,我家主子在聚福林恭候。”
流苏其实容貌很清秀,如今又做出小女儿的装扮,让人一看就生出几分喜欢来。那侍卫见她如此容貌,她家的主人必也是个绝色,心中暗暗羡慕贵公公艳福不浅。想到一半,才察觉自己想多了。一个公公,去见这样的美女不是暴殄天物嘛!可谁让人家靠山硬呢,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那侍卫一边看着远去的流苏叹息,一边暗羡贵公公的福气。贵公公的信是不能不送的。他跟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便朝着里面走去。
东厂的衙门是皇上特批的,占地很大。那侍卫穿廊过院,来到正堂门口。每日这个时辰,都是贵公公代表厂公陈大人召见各处管事的时候。他站在门外等了很久,才见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出来。
等人都走尽了,他才上前一步,把信交给门里走出来的小公公。
刚忙完正事儿的小贵子,正端着茶碗喝茶。陛下最近的心情很不好,这些日子多出好多任务来。皇上一发威,他们这些人可就得跑断腿喽!真不如当初跟着长乐公主的日子舒坦哪!
想到长乐公主,小贵子不由得神情一肃。好好的,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毕竟是跟了十来年的主子,他这心里可着实难受了好些天。
见有人递上一封信来,小贵子的思绪被打断。又是哪家的咸淡事儿求到他这儿来了吧!以前他巴不得了解了谁家的阴私秘事,好把那些后宅的故事讲给闲极无聊的长乐公主听去。可如今嘛,没有听故事的人,那些个腌臜事儿他也懒得再打听了。
他放下茶碗,接过那信来瞧。当那几个簪花小楷出现在眼前时,惊得他一下把信掉在地上。这……这……这怎么会是公主的笔迹?
他颤抖着拾起地上的信,又确认了一遍,的确是公主的笔迹。公主明明已经死了,她的笔迹怎么会再出现?小贵子脸色大变,拿着信的手仿佛被烫到一般的哆嗦起来。
他猛然抬头,对着那个小公公问道:“送信的人呢?在哪儿?”
那小公公不明就里,忙出门拽住还没走的门卫,把人拉进来。
“是一个小姑娘送来的,说是大人的旧相识,今晚戌时青竹巷聚福楼恭候。”门卫偷眼看了看小贵子,如实的回答。
小贵子闻言,疑惑更甚。他摆摆手,打发走二人。他盯着眼前的信,心咚咚直跳,半晌才下定决心般把信拆开来。
信中有一张信签和一个木簪。那簪子花样简单,材质普通。小贵子见到,却完全愣住了。
这……这是……
这是他亲手刻的,每一刀都饱含着他的真情和血泪。当初把它送出去的时候,正是他要入宫宫刑之前。
小贵子一阵心酸,拿起那张信签来看。他当初跟着公主时,也曾被逼着识了几个字,所以才有了调进东厂的机会。
信签上只有两句诗,意思浅显易懂。“簪花轻摇曳,盼是故人来。”
信中没有署名,但他已经心中明了。她叫我去,莫非?
他与菊香的事儿是他心中的隐痛,只跟公主提过一次。今天看到这封信,他惊喜交加。然而想到信上公主的字体,他的心里却惊疑不定起来。莫非是公主显灵,知道我为此事伤心难过,才有意要成全我?
想罢又苦笑一声,拍拍自己的脑袋。可真是魔怔了,公主已逝,怎么可能显灵?只是这字体出现的蹊跷。待晚上去了青竹巷,自会分晓。
小贵子仔细收好那封信,只留下那个木簪拿在手里把玩。多年不见了,他只在三年前偷偷出宫见过她一次。但入眼的皆是刺目的情形,因此便再没去见过她。
如今,突然收到这封信,他不能说不惊喜,可也有淡淡的担忧。若她真心相对,他当然希望能与她再续前缘。可……
小贵子揉揉自己的额角,最近在东厂呆的时间太多了,那些阴谋诡诈已经钻进了脑子里,时不时就会蹦出来干扰他的判断。
不,她不会的。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那个纯洁善良的菊香依旧根深蒂固的扎根在他心里。就算她污了名污了身,可只要她的心是干净的,她依旧是他最爱的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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