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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超逸认真关心自己的样子,仿佛他真的是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他温暖的大手把小钰冰凉的小手完全握在手心里,不停地来回揉搓,小钰感到冻僵的手指被一股热流包围着,深入指骨的舒适。
“哥哥,你的家庭应该很和谐温馨吧?”小钰认真的问,眼睛里藏着一份羡慕之感。
“是的,我的爸爸妈妈很爱我,他们也深爱着对方,他们把最好的爱都给了我。”说完谢超逸往小钰的手里又哈进了一口热气。
“那他们会经常吵架吗?”
“不会,我的爸爸妈妈都很理解对方,除了妹妹出事的那一天,家里有过一次大的争吵外,其他时候很少有过争吵。”
“真好。”小钰既忧伤又羡慕的说道。
谢超逸看到小钰这惹人怜爱的表情,眯笑着眼说:“小钰这么温柔善良,也是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吧。”
“嗯,我的奶奶很爱我,她也把世界上最好的爱给了我。”小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空洞,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爸爸妈妈还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常年都在不断的争吵。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谢超逸问。
小钰习惯性地叹了口气,“哥哥,我不像你一样幸运,能够出生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
小钰满眼惆怅,说起了自己高考前的那些事。
熟悉的下课铃声作响,不熟悉的语音随即播放“考试时间到,请所有考生停止作答。”
监考老师用早已在心里默念百遍的言语,压抑着终于监考完的激动心情,高亢洪亮的喊道:“请同学们立即放下手里的笔,监控一直都在,铃声响后还在作答的考生,视为作弊!”
小钰放下手里的笔,深吸一口气,让气从鼻腔里缓缓泄出,看了一眼窗外,蓝茵茵的天空中飘着几缕残缺的白云,香樟树的叶子在风里轻微微摇动了几下。
小钰的脑袋里空白了一刻,接着有个声音在脑海里说:“妈妈死了。”
悲伤的思绪瞬间涌上心头,小钰心头袭来一阵酸疼,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眼珠被浸润得乌黑发亮。
高考前一个月,村里传来了远在他乡的母亲的死讯。
小钰记得八岁那年,爸爸妈妈在狭窄黑暗的屋子里大吵了一架,爸爸将妈妈按在地板上,妈妈在地上躺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爸爸表情狰狞,手里举着一个笨重的木质板凳,就要向妈妈砸下去,小钰在旁边吓得哇哇大哭,奶奶闻声而来,一把夺过爸爸手里的凳子,怒吼道:
“要吵滚出去吵!吵了这么多年,吵出什么名堂没有?”说完抱起小钰向旁边的屋子走去。
爸爸妈妈的房间里不再传出吵架斗嘴的声音,转而换之的是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在认真讨论着什么的声音。
小钰在门前的水井旁看蚂蚁搬家,见到爸爸妈妈从屋子里走出来,他们换上了干净崭新的衣裳,表情阴沉的赶往城里。
奶奶告诉小钰,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们不再回来了,以后就跟着奶奶过了。
小钰不知道离婚是什么,但听得懂“不再回来”的意思,问:“爸爸妈妈要去哪里?”
奶奶想了想,叹了口气,说:“你爸爸去天上开飞机,你妈妈去黄泥河钓鱼。”
小钰开心的笑起来,言语激动的说:“我可以吃很多很多鱼了!”
奶奶将爸爸妈妈一个设定在天上,一个设定在水里,希望他们这段孽缘就此结束吧,以后都不要遇见了。
村里偶尔会传来爸爸在外打工的消息,有时也会托人带回家一笔费用,妈妈的消息很少,改嫁了,又离婚了,身子不是很好,需要经常吃药。
那次之后母亲再没回来过,每次听到母亲的消息,小钰都像得到一大把糖果一样高兴,以为自己可以吃鱼了,可每次等来的都是失望。
四季年年更替,小钰慢慢懂得了人事,不再期待吃妈妈的鱼,听到有人带来爸爸妈妈的消息,也不再高兴的往下追问,只是当做听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高考前一个月,回村的一个大叔遇到放假走在泥巴路上的小钰,用看热闹的表情告诉小钰:“李英花是你妈妈吧,她得病死掉了。”
小钰没理他,加快脚步走在前头,越走越快,后面又传来那个大叔的声音:“离婚是离婚了,但她还是你妈吧,现在的孩子,读的书越多越没人情味了。”
小钰回到家里,回忆着这几年自己对爸爸妈妈从想念转为抱怨,从抱怨转成怨恨,到最后的冷静的态度,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爸爸妈妈,但储存的脑子里的童年记忆和血溶于水的羁绊,让小钰在听到妈妈死讯的那一刻,悲伤和想念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来,小钰趴在桌上嘤嘤嘤哭了起来。
奶奶早知道了这件事,本想等小钰高考完再告诉她,没想到她竟然提前知道了。
奶奶走到小钰跟前,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小钰的头,缓缓的说:“她以前没陪你长大,今后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你要过得比她好,比她幸福。”
小钰抱住奶奶苍老硬朗的身躯,小声的抽泣着,那是她从小到大最安全的港湾。
回家的路上小钰搀扶着奶奶,奶奶没问小钰考得怎么样,只问小钰想吃什么,让小钰多休息。奶奶看出她正在为母亲的死而伤心,心疼眼前这个从小坚强,硬是撑到考完试才释放情绪的孩子,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她此生能够遇见一个对她好的人,活的简单快乐就足够了。
路边的香樟树生长正盛,强势的枝叶将树与树之间的间隙填满,形成一道流动的风景,一直延绵到路的尽头。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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