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匣子,先映入眼帘的,是东方朔谦送她的浮沉璧,再来是一面铜镜。
掂了掂重量,木匣底部还有一个暗格。
炎玦没有开口问如何开启,已用真气巧妙地震碎锁头,他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套,样式十分精美。
布上用小楷细细地写着两行字: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无须多看,他很清楚这是沐子央的字迹。
这一句话分明是情诗无误,她究竟瞒着他多少事?
炎玦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毫不迟疑地将布套内的东西取出。
那是一截染着干涸血渍的衣袖。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抬起头来,怒视跪在地上的沐子央。
半晌后,炎玦声色冷厉地喝斥,“晨儿,你退下。”
南宫晨难得看到师父如此震怒,心里也觉十分恐慌,她对师父一拜后,便立刻离开内书房。
炎玦步履沉重,走至沐子央身前,这时,她早已伏在地上啜泣。
他声色俱厉地喊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子央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让师父发现自己的情意,她简直无地自容。
炎玦凝视她,不知过了多久,他仰起脸,闭上眼楮,深吸了一口气,才再低下头,冷冷地望着她,“你知不知错?”
沐子央一阵哆嗦,眼泪瞬间滑下面颊,哽咽道:“弟子知错。”
炎玦沉声道:“你心中竟然有这般违背伦常的想法,不仅枉费为师多年的苦心,又该如何面对整个师门?”
沐子央跪在地上,用双膝爬向前,哀求道:“师父,阿央以后绝对不敢了。”
炎玦背转过身,声音冷淡道:“没有以后了,因为你的邪念,你我师徒间的情义已经荡然无存。”
他们之间原本真挚纯善的关系,在沐子央不懂事的爱恋下,忽然变得复杂又骯脏。
如今看来,他过去对她的好,不仅龌龊,还显得异常地不堪。
他亦是无德无耻之辈,让自己的徒弟泥足身陷,不可自拔,却没有及时阻止她。
沐子央不断地磕着头,一声响过一声,“师父,阿央知错了,求您原谅阿央,阿央再也不敢了。”
她知道以师父的性情,断不能容许自己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
别说在法华门中,心里有欲念已是多么地罪大恶极,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朝夕相对的师父。
沐子央羞愧万分,无怪乎师父会生气至此,她根本不晓得还能做什么,才能求得师父原谅。
炎玦的目光冷峻如寒冰,心想自己替她阻挡了所有不该有的纠缠与牵扯,结果她竟对他动了情。
这无异是个天大的笑话,笑他炎玦教导无方,笑他才是始作俑者,是他没有察觉,才放任她行差错步,对他产生错爱。
沐子央越是心慌意乱,将头磕得流血,炎玦越是气愤她的情意如此之深。
他盛怒之下,扬手一挥,瞬间便将断袖击个粉碎。
没想到,沐子央看到他这么做,却是突然傻住,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到地面。
断袖化为齑粉的一刻,彷佛有什么也忽然跟着碎裂了。
她单薄的身子,颤抖得犹如风中残烛,似乎下一刻便会被吹熄灭。
炎玦仰天闭目,深呼吸一口气,即使是他,也感觉得到她此刻心里的剧痛,他不愿再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甩袖转身离去。
到了外面以后,他下令,若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她离开自己屋里半步。
接下来的日子,沐子央都无缘再见到师父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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