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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白马（第1页）

二妞这么想着，那边何小穗已经为她解了惑：“南面的一栋院子常年是租出去的，租客总换，大多是来做生意的，拖家带口地住在那里，不过这一片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想来隔壁住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何小穗这么草率地猜测着。

二妞却对这猜测不以为然。只要南面的屋子屋主与吴娘子并不是一路人便好了。

不过这样一想，她又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那院子里的女孩都不想着跑吗？”

“怎么可能？总会有几个想跑的。”

“哦……”这便说得通了，二妞又问，“那跑掉的有几个呢？”

“我哪里会数这些？总记得不会太多就是了，倒还真有给跑掉的人，刘仁他娘也会着人去追，实在追不着也就算了，但每每这个时候，总是我们训练得最苦的时候。当然大多数是给追回来了的，一个小姑娘，哪跑得过几个成年男人？”

说到这里何小穗顿了顿，看了二妞一眼：“我知道你想跑，说这些也并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你总得知道这些。”

二妞倒不很在意，十分随意地点点头，仿佛并不把这可怕的事放在心上，还追问着：“那你能说说，那几个跑掉的，是怎么跑的？”

何小穗便说了起来，逃跑的方式倒是五花八门，但有一点似乎是明显的，没有一个是在刚抓进来就能逃出去的。

“刚进来时完全没有机会外出，小院子里虽然没人巡夜，可那样高的墙，又没个扶手，没人能爬出去的。大伙都是趁着出去做事的时候，或央求客人，或趁着看守的人迷糊，总归是能找到机会的。”

二妞听了这话，眉头更皱了起来，突然想起何小穗之前说的话，问起来：“你刚刚说刘仁的娘亲……”

“她是吴娘子手底下……唔，总之做的事情不算光彩，我想你也是她经手的吧？”

二妞怔了怔，有些不能理解。

何小穗便解释起来：“其实吴娘子手下多数人还是由父母卖进来的，又或者是亲戚骗进来的，但不管怎样，都是人家的家事，吴娘子只用看到人，给了钱便行。只有那刘仁娘，经手的丫头都是拐子拐来的。因她的一个远方亲戚专干这些，前些年过不下去了，找上她，吴娘子手里才有了这样野路子来的姑娘。”

二妞心里一滞，豁然想明白，自己先前竟然去求刘仁，怪不得刘仁不答应，自己可是他的娘亲自接过来的，那所谓的远房亲戚，难不成就是王婶？

真是心烦，说不出的郁闷，二妞一拧眉，又或者……后面的刘姐，也是刘仁找来的？

这样想着，她心里更不好受，觉得瞬间堵了一块石头，不硬，兀自塞在心口，让人难受。二妞又安静了下来。

何小穗沉默了一会，突然劝起来：“其实留在这也没什么不好，吴娘子的客人都是大人物，好多女子训练好了，都是要送给大户人家的，之前与我同期的一个女子，最后竟去了京城。”说着她又仿佛感叹一般，“不过那女子倒是真好看，眉目间都是情意。”

二妞不反驳，心里却是很不痛快，她半点也不想留在这，对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也没有半点憧憬，不过是看何小穗说得起劲，不忍打断她罢了。

许是察觉到二妞沉默背后的意味，何小穗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叹气：“也不怪你总想出去，我听你说起你家的事都觉得羡慕，若是生在那样的家里，怕也生不出来想留在这里的心思。”

二妞扁了扁嘴，顿时有些委屈，她突然问：“外面天黑了吗？”

何小穗不明白她为何转了话题，可还是略抬眼看了过去：“恩，黑彻底了。”

这闷仄的小屋已伸手不见五指，也分不清楚到底二妞的眼睛到底好还是没好，总之在这里的人都有如瞎子就是了。

二妞隐隐觉得眼角有湿意，悄悄抬手去擦，可不想刚擦完又湿，渐渐地便聚成了豆大的珠子滚下来。她并不想别人瞧见她在哭，虽然她总是爱哭，可并不是为了因此得到些什么，因而很不乐意让别人看见，显得自己很委屈似的。

好在天黑了。二妞这样想着，心里竟略微好受了一些。

耳边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何小穗的呼吸声短暂地顿了顿，不过很快放松下来：“是老鼠。”

她似乎很习惯的样子。

“恩……”二妞不很怕老鼠，她当然也不会像一些孩子一样特意捉了老鼠来玩。她只是不怕，但也不会从虐待那些动物的行为中获得快感。

认真说起来，其实白马村里的孩子大多也不会怎样拿小动物胡闹，倒是那老王头，本是残疾，却似乎很爱弄这些事，有时甚至会故意叫小孩看见，若小孩被吓哭了，他倒十分得意的样子。不过事后也会拿了零嘴去哄被弄哭的孩子罢了。

“哎……”每每一想起白马村的事，二妞心里便一堵，可是又由不得她不去想。她的世界便是白马村，她的思想里每一处都烙上了白马村的印记，随便哪一处记忆都连带着白马村，怎么可能不回想。

越想，便越想回去，心里愈加冲动了起来。

二妞突然霍的站了起来，倒吓了何小穗一跳，她抬头看二妞：“你做什么？”

二妞认真地说：“我得出去。”

何小穗连忙摸黑去拉她的手：“你冷静些，要逃也得等出了禁闭室，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你怎么逃？”

二妞想砸门出去，差点逗笑了何小穗：“且不说弄出的动静有多大，就你这身板，真能将门砸出个窟窿？就是凿墙也比这来得实际。可是你顶多在这里关十天半个月，凿了墙都不够伸出去一个头，又有什么用？不如安安稳稳在这里坐着，等人先出去了，再想办法。之前不也有人跑成功的么？”

二妞长出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了颇多委屈：“姐姐，你真不知道我待在这里有多煎熬，真是一刻都受不住了，困着我不叫我回家，还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何小穗倒吸一口气，震惊地愣了半晌，突然说：“要不装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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