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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书房果然是新整理的，书架上的书籍放的很是杂乱无章。没奈何，整个下午，李曼只能从新整理，按照大学图书馆的模式，将各种同类的书籍分类整理到了一起，且为了不让新得的两个下属对她这个新来的上司有意见，还得耐心的解释这样做的因由。

其实，李曼真真是有些多想了，两个小丫头瞧她一来就懂的哪本书该放到哪里，又见她用毛笔刷刷写着书签子，虽是看不懂，但字迹却很是好看，早就眼冒崇拜的星星，要不人家一从外面来的，刚到即是二等丫鬟呢，果然是个有才的，之前她俩除了打扫就不知还要干些什么。只能说，李曼真是低估了这个朝代对读书人的尊崇。

芳华苑因有自己的小厨房，众丫鬟便在厨房支起饭桌用饭。丫鬟间也没食不言的规矩，且两大丫鬟皆在主房伺候小姐用饭，也没了约束的人，大家边吃边与姐妹谈笑，很是轻松。

李曼也很是开心，边用饭边同李圆讲今天下午书房的趣事，间或停下来听李圆讲她在绣房的经历，还介绍书香、墨香与她认识。大家年龄相似，且都不大，相处的很是愉快。

饭毕，李曼便和书香、墨香回书房继续整理。彼时天还大亮，渐渐天幕越发深蓝，发白的缺月渐露头角，暗沉夜色袭来。李曼忽的记起楼上有烛台，打声招呼，小心登上二楼。

书架上的烛台精致的像是艺术品，美轮美奂，旁边放着火绒。李曼犹豫了两秒，觉得既是用来照明的，那再美也是烛台。便没丝毫心里负担，将烛台放置在书桌上，用火绒点亮。刚刚擎起烛台，抬首间，从洞开的窗子，便远远瞧见一群人缓缓簇拥着一人像这边走来。

李曼透过洞开的窗扇看着远处的光景，仿佛一幅由上天浓墨重染的水墨画，天幕为景，星星点缀，满目光华里谁家女子踏莲而来；却又像是一幅线条婉约的简笔画，一行人皆是青丝如瀑，莲步踏月，一阵风吹过，衣袂翩跹飘飞，这景象竟给人以芳华绝代的惊艳。高高擎起的烛台，是否预示着烛火与皓月般的自怜。

李曼小心的擎着烛台，转身间走向楼梯。即使卑微如烛火，不是也能照亮前行的一方路，人有时不能只看上天给了什么，而是要看你能抓住些什么，这样人生才能快乐的继续。

李曼不敢多想快速地下楼，领着书香、墨香候在门口。远方，四盏莲花灯缓缓移来，当中的小女孩俏立其间，黑幕里很是显眼，众星拱月般簇拥走来。严格说，这是李曼与她家小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会面，真是从各种层面对其进行全方位立体式的打击，有时活下去真是需要勇气。

不等走进，李曼立马很有眼色地上前道：“奴婢李曼给三小姐请安。”

三小姐芳茵愣了愣，道：“起吧，今听说书房很是热闹，晚上无聊，就过来瞧瞧，也好解个闷，前面领路吧。”此时，打灯的奴婢已然退下，只紫萱、碧草侍立在旁。

李曼听毕，即刻从书香手里接过烛台上前引路。

走过书架，恭敬道：“回小姐，只是书架上的书有些杂乱，奴婢并书香、墨香妹妹这才想着将书架上的书稍作归整，现下却是还有些散乱，还望小姐暂不要责怪才好。”

待上到二楼，放好烛台，等三小姐安坐在书桌前，李曼才躬身退后站在一旁。

又问，“小姐是看书，还是练字。”

答道，“抄写心经吧，只有那个字少些。”

“……”这是毛意思。

李曼赶紧上前摆好宣纸，置好镇石，立在书桌边轻轻添水磨墨，抽空感谢了满姐儿的慷慨，临走了还把记忆留下来，不然作为现代人，鬼知道到底该怎么磨墨。正自沉吟胡思间，便听书案前一阵娇音言道，“绿衣捧砚催题诗，红袖添香夜读书。今日书房里岂不正应了这等意境，难得竟得了这样贴心如意的丫头，想必以后读书才能添些乐趣，你以后就改唤红袖吧。”

芳茵笑吟吟地看着桌前的李曼又说道，“只一点，就是你这名字却有些太粗鄙了，不如今后就改名了红袖，你道如何？”

李曼心中虽十分不愿，却还是赶紧满口谢了小姐的赐名，且不敢露出一点子不满来。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一夜秋风吹过，芳华苑满地萧索。惟有秋菊，依然晨露中怒放，枝头颜色正正好，却不经辣手摧花落枝头。

红袖撤换掉昨日黄花，换上新水，且弄了个花团锦族的假象。此时晨间正好，估摸小姐要吃过早饭后才会过来，便拉过低矮的方塌坐下，从怀中掏出那本药学典籍翻看。

那时从家中带来的药学典籍果然很是有用，很是能消磨时光。来芳华苑已半月有余，如今也只翻了十几张，大多也只囫囵吞枣，有看没有懂。除第一篇人之总章外，其余皆半懂不懂。然单是这一章节，让曾经的李曼如今的红袖彻底明白，她到底穿到了什么神经般的世界。

传说太古时代，女娲娘娘以神为蓝本，用泥土造人。后见人类愚昧，便用自身精血点入人类眉间开辟精府，赐人类以智慧。人类泥土塑身力量微弱，洪荒之中求存不易，女娲遂求其哥哥大能伏羲给予人立身之根本。伏羲见人本身孱弱，无法修体，且天地力量自然为尊，便在人身眉间精府处种下沟通自然之火种，一旦点燃便可沟通天地，天赐力量。至此女娲称人母，伏羲为人父。

太古人类刚启神智，少有人能感悟天地，引燃火种获得自然之力。伏羲便令仓颉造字，摩自然之形，融法则为本，以引人类之火种。人类习字，临摹其形，感悟自然，待天地元气近身，点燃火种，此时天地法则降下灵纹与眉间，至此方得沟通天地之力量。灵纹显，灵智大开，身体重塑，寿命见长，灵纹成为选贤纳才的根基，贵族得以御下的根本。

人本五行，诸如金、木、水、火、土。五行灵纹各不相同，简单形如水滴、火焰，复杂如各种神秘铭文，千奇百怪，不一而足。灵纹引导天地灵气进身，改造肌理脏腑，调控天地灵力走向，获自然之力量。然一日天地浩劫，世间灵力尽皆退散，太古诸神退出人界隐居天外天，人类始掌盘古之地，灵纹时代终结。

天地灵力逸散，灵纹神奇不现，然人类火种不灭，额现灵纹者依然相继出现。凡俱灵纹者皆是聪颖异常，骨骼清奇之辈，学文事半功倍，习武也有神鬼之才。然天下灵纹者，九成出自读书人，灵纹亦称书纹。

天朝人笃信灵纹之说，庙堂之上科举取仕，能位列玉鸾金殿者无不额有灵纹，若无灵纹，纵使身具奇才不能入主中枢，最好的出路也只能是窝在某个穷乡僻壤里当个下品的小官小吏罢了；后宫之中三妃六嫔，无不是眉间闪烁之美娇娥，王公爵勋遴选嗣子传人，也必须在灵纹者中甄选，倘若后代子孙福气淡薄，竟无一人能显灵纹，今上便可直接下旨蠲除其祖上传下的爵位。

药典开篇人之章，就讲述这样一则神话故事，而红袖前身没有任何关于灵纹的记忆。常理说，人之章里的内容若是属实，这样重要的常识，天朝国民应会当作睡前故事讲给孩子听，而今红袖却没有任何关于灵纹的记忆，因此便不知分辨这书中故事的真假。然若红袖又想，李家几代先祖读书止步于秀才，未尝不可能是没有灵纹的缘故，若如是，那灵纹之说在李家从未提起也算情理之中。

当红袖在楼上继续纠结于药典中稀奇古怪的中草药名时，楼下传来了书香、墨香问安的声音，红袖迅速放好典籍，快步走至楼梯入口，屈膝弯腰，静等自家小姐的大驾。

三小姐芳茵踏上楼，紫萱、碧草紧随其后，两个小丫鬟便侍立在楼梯口。红袖见小姐已坐下，熟练地从书架上拿出字帖，摆在桌上，铺好宣纸后，便退在桌边静静磨墨。

三小姐现年七岁，之前一直是大小姐手把手地亲自教她启蒙读书，如今已通读千字文、声律启蒙、幼学琼林等启蒙读物。现今虽还年幼，眉眼间却已能看出是个美人痞子了，再大些，定会是世间少有的美女。红袖至今犹记得初见时，窗外夜色中的那抹风华，虽有夜色撩人之故，但要相信，作为从现代穿来的古代人，红袖还是见过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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