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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和他离婚吧!”
“素樱,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她眼神暗淡,一个人上了楼梯,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好悲伤,但我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之后接连几天,我都住在王墨丹的家里,理由是和安培军吵了架,不想见到他。她也没有怀疑,因为林浩茗和他妈妈去了欧洲,正愁没人约会,知道我要去陪她还开心得不行,每天和她各种八卦逛商场看电影,虽然我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心里还是隐隐不安,变得常常出神,每天打电话给妈妈,我总是刻意聊得自然,故意说些和王墨丹一起遇见的趣事,仿佛那个晚上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虽然我们谁也没有再提,她却变得不怎么说话,有时候我正讲得兴高采烈,她也会突然说累了,我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她还因为那晚的事情绪低落,那件事毁了她本以为的生活,毁了她本以为的丈夫,可我没有勇气回到那个家去见她,我怕见到她,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想再过段时间,一切都会变好的,只要再过段时间。
一切幻想却因那天下午的那通电话戛然而止,我还记得那天的太阳格外刺眼,像是整个盛夏最热的一天,我和王墨丹还在八卦陈静南和她那个外国男友的事,走在在一排香樟树下,电话铃声响起,是妈妈的电话号码。
“喂……妈妈,怎么……”
话还未说完,对方却急着抢话,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音色因为紧张变得有些尖锐,“素樱吧,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妈妈她……出车祸了,你快点到虹泽第一医院来……”接着的话都没有听清,脑袋里只有“轰隆”一声。
“素樱,谁啊?什么事吗?”一旁的王墨丹见我神色不对,急忙问。
“车……你车呢?”
“就在前面拐弯……你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不要吓我。”
“钥匙借我,我妈出了车祸……我……”
“阿姨?我载你去啊,你开车的技术还没有我好……还发什么愣。”王墨丹拉着我一路狂奔,我任由她牵着,脑袋空白。她把车开得极快,也不知闯了几次红灯,一路上安慰我,也许并不是很严重,不要太担心,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到了医院,正巧看见妈妈被护士从救护车上推出来,急忙跑上前,拉着她的手,随着推车边跑边喊,“妈妈,是我……你怎么了?”见她满头是血,意识不清,原本清丽漂亮的脸变得惨白,无一丝血色,强忍着泪水喊,“妈妈,你不会有事的。”见她缓慢地睁开眼,朝我笑,“素樱……我的女儿。”
“妈妈……”眼泪再也止不住。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把你照顾好。”
“妈妈很好……妈妈,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恐怕不行了,我……好想见见素君……素君……”
眼泪彻底决堤,“我就是素君啊,妈妈,你看看我……我就是素君啊……”
“……”眼睛再次闭上,像只陨落的蝴蝶。
“妈妈,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说想看我当新娘的,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妈妈……你不要有事,好不好?”……车子被推入急诊室,我被护士拦在门外。
红灯亮起,脑袋空白,不知所措。王墨丹把我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定会没事的,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哎,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你妈妈……一整天就像丢了魂似的。”是打电话给我的阿姨,“过马路的时候,还是红灯,我刚好接到个电话,就没有注意,她居然就自己走了出去。等我发现,她已经被车撞上了……”她焦虑地搓着手,“那个司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素樱,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妈妈会没事的。”
“……”
接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我什么都不敢多想,心情忐忑不定,每呼吸一次都仿佛要用尽全力。安培军和安一俊随后也赶来了,莫辰也赶到医院安慰我,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哭,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我只是看着急诊室的灯,等它变绿,等医生那句手术很成功,即使她会陷入长久的昏迷也没有关系,甚至想,就算变成植物人,只要她还活着,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我还记得相隔十年后,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在素樱的电话里,那样温柔熟悉,那是只能在梦里听到的声音。只在一霎那便决定要和素樱替换身份,是因为她……我想见她,着了魔似的想见她。
她还是那样优雅迷人,说话总是温声细语,我喜欢听她宠溺地骂我“傻孩子”,喜欢她摸我的头,喜欢她为我担心的模样,喜欢她对我喋喋不休地唠叨,喜欢对她撒娇,即使她只是把我当作素樱,我也不在意,只要她能在我身边,我已经不能再失去她了,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上帝一定不会那么残忍,她答应过我的,她说她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她从来都不会对我食言的……
但是绿灯亮起,却没有给我带来希望,为什么医生要摇头,为什么他说他尽力了……因为见惯生死,所以能面无表情的说尽力吗?为什么要将她的脸盖上?我的妈妈……为什么永远不能开口说话了,为什么变得那么冰冷?她明明说过想见素君的……她还想活下去的,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妈妈,你说话啊……你还说等到春天,要和我去日本看樱花的……我们都约好的,你怎么可以忘记,你怎么可以再次丢下我,我要怎么办?”见我痛哭不止,莫辰把我抱在怀里,喊我的名字,我只能歇斯底里地哭,好像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素樱……”安培军的声音,他竟装作一副痛苦难过的模样,甚至将他那肮脏的手放在我肩上,“她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心中的恨意瞬间蔓延上来,原来除了软弱的哭泣,我还有别的事可以做。
我瞪着他,满眼恨意,“是你害死我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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