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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口水,勉力笑道:&ldo;左涵,我吃的太撑了,胃有点受不了。我先出去转转消消食,待会儿再回来。你们接着吃。&rdo;
左涵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独自一人走出院子。
第16章上辈子欠了你的
上午进这个小区时,我发现这一片区域的地势是缓缓上升的,越往里走,地势越高。
左涵家处在小区靠中间的位置,我克制住想打车回家的念头,出了他家院子右拐以后,沿着铺就的青石板路一直往上走,大约过了五分钟,一棵粗壮高大、长势惊人的银杏树跃于眼前。
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高的银杏树了,高度目测有10米,枝繁叶茂,冷风萧瑟中,不见一丝颓态,即便没有阳光照射,银杏叶也金黄得耀眼。
树被石砌的围栏拦住,走近一看,树下积累了厚厚一层落叶,我伸手按了按,颇为干燥松软。石栏外也散落着不少银杏叶,形状完整,看样子是才从树上飘下来的。我蹲下*身,一边捡一边做比较,想找出其中最好看的一片拿回家当书签。
一双脚不期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抬起头,是江铭。
&ldo;……你也吃多了吗?&rdo;愣了半晌后,我傻乎乎地问。
他不置可否,越过我,坐到石栏上。
我站起来,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ldo;是左涵不放心我,叫你来找我的吧?&rdo;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微笑着说:&ldo;你别生他的气,他没有恶意。&rdo;
我拿起一片银杏叶,也坐到石栏上,自觉跟他隔了一米多的距离。
&ldo;我没有生气。&rdo;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失败,有点儿理不清头绪的难过,但是这话我只敢在心里说。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向上提了提:&ldo;就差甩袖子了,怎么会没有生气?&rdo;
我听着他带点儿揶揄的口吻,很难相信他会跟我开玩笑。
&ldo;我真的没有生气,我确实是吃撑了。&rdo;我也笑。
&ldo;你确实挺能吃的。&rdo;他波澜不惊地接道。
我一怔,想起刚才在他面前吃的满嘴满手油,还吆喝着说不够的场景,脸顿时有发烫的迹象,连忙低头把玩手里的银杏叶:&ldo;我妈说了,能吃是福。&rdo;
他笑得更明显了,眼睛竟然眯了起来:&ldo;是个乖孩子。&rdo;
我的脸腾地热了。他说&ldo;乖孩子&rdo;三个字的声音很平和,很自然,就像是在说&ldo;今天天气不太好啊&rdo;之类的寒暄话,也没有爸爸这么说我时的那种宠溺在里头,就是下了一个很普通的结论而已,可是我还是没来由地慌乱了。
我把头垂得低低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银杏叶的脉络。他似乎没发现我的异样,又说:&ldo;左涵这人爱热闹,也爱闹腾,他嘴巴是有点儿碎,可是他心思不坏,他心里怎么想的,脸上就会表现出来,有时候不太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不知道掩饰。&rdo;
我很想问:那你呢?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很善于掩饰吗?但面上的我只是笑了笑,说:&ldo;我知道,我没有怪他。&rdo;
他把脸转了过来,面对着我:&ldo;我能看得出来,你很照顾他的感受,否则你不会真地只是出来转转。&rdo;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推心置腹的交谈居然会发生在我跟他之间,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强迫自己抬起头,也看着他,他面带微笑,不是平常敷衍性质的那种笑,而是带着一点点温暖和赞扬。
我当然明白,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他的好朋友。或许他很抗拒跟我单独待在一起,还要用仿佛跟我很熟的语气说这些话,但是为了朋友,他还是这样做了。我很为这样的江铭感动,也很开心能看到这样一个温暖的他。即使他并不知道我心里真实的想法,我还是有了被安抚的感觉。
我半开玩笑地说:&ldo;左涵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rdo;
&ldo;你也是他的朋友啊,&rdo;风把他的牛仔外套吹得呼啦啦直响,他却恍若不知,还是那样微笑地看着我,&ldo;他刚刚会说那些话,也是因为他把你当作自己人。你别看他每天生龙活虎的,其实他没有你们看到的那样开朗。他父母长年不在家,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总是一个人,正因为缺少父母的陪伴,他才特别看重朋友,在朋友面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学不会掩饰,或许他潜意识里觉得那是一种真诚。&rdo;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对左涵的了解向来不算多,也无意刻意加深对他的了解,对他性格判断最深入的一点无非是他跟江铭的性格截然不同,仅此而已。可是现在听江铭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原来他们两个的性格当中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不过一个选择了用冷漠包裹自己,另一个选择了热情。
我有点儿愧疚:&ldo;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小时候的事,不然我刚刚不会反应过激。&rdo;
&ldo;你没做错,他说话没照顾到你的感受,是他的错,应该道歉的人是他。&rdo;
我不想把气氛弄得这么严肃沉闷,深呼吸一下,声音轻松地说:&ldo;不用了,他心直口快嘛,我能理解。你也说了,我是他的朋友,朋友之间需要道什么歉?&rdo;
我把银杏叶扔到身后的落叶堆上,站起来,对他说:&ldo;我们回去吧,他的生日宴还没结束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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