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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二十五 辛毗杨阜高堂隆传第二十五(第1页)

辛毗字佐治,颍川阳翟人也。其先建武中,自陇西东迁。毗随兄评从袁绍。太祖为司空,辟毗,毗不得应命。及袁尚攻兄谭於平原,谭使毗诣太祖求和。英雄记曰:谭、尚战於外门,谭军败奔北。郭图说谭曰:「今将军国小兵少,粮匮势弱,显甫之来,久则不敌。愚以为可呼曹公来击显甫。曹公至,必先攻鄴,显甫还救。将军引兵而西,自鄴以北皆可虏得。若显甫军破,其兵奔亡,又可敛取以拒曹公。曹公远侨而来,粮饷不继,必自逃去。比此之际,赵国以北皆我之有,亦足与曹公为对矣。不然,不谐。」谭始不纳,后遂从之。问图:「谁可使?」图答:「辛佐治可。」谭遂遣毗诣太祖。太祖将征荆州,次于西平。毗见太祖致谭意,太祖大悦。后数日,更欲先平荆州,使谭、尚自相弊。他日置酒,毗望太祖色,知有变,以语郭嘉。嘉白太祖,太祖谓毗曰:「谭可信?尚必可克不?」毗对曰:「明公无问信与诈也,直当论其势耳。袁氏本兄弟相伐,非谓他人能间其间,乃谓天下可定於己也。今一旦求救於明公,此可知也。显甫见显思困而不能取,此力竭也。兵革败於外,谋臣诛於内,兄弟谗阋,国分为二;连年战伐,而介胄生虮虱,加以旱蝗,饥馑并臻,国无囷仓,行无裹粮,天灾应於上,人事困於下,民无愚智,皆知土崩瓦解,此乃天亡尚之时也。兵法称有石城汤池带甲百万而无粟者,不能守也。今往攻鄴,尚不还救,即不能自守。还救,即谭踵其后。以明公之威,应困穷之敌,击疲弊之寇,无异迅风之振秋叶矣。天以袁尚与明公,明公不取而伐荆州。荆州丰乐,国未有衅。仲虺有言:取乱侮亡。方今二袁不务远略而内相图,可谓乱矣;居者无食,行者无粮,可谓亡矣。朝不谋夕,民命靡继,而不绥之,欲待他年;他年或登,又自知亡而改脩厥德,失所以用兵之要矣。今因其请救而抚之,利莫大焉。且四方之寇,莫大於河北;河北平,则六军盛而天下震。」太祖曰:「善。」乃许谭平,次于黎阳。明年攻鄴,克之,表毗为议郎。

久之,太祖遣都护曹洪平下辩,使毗与曹休参之,令曰:「昔高祖贪财好色,而良、平匡其过失。今佐治、文烈忧不轻矣。」军还,为丞相长史。

文帝践阼,迁侍中,赐爵关内侯。时议改正朔。毗以魏氏遵舜、禹之统,应天顺民;至於汤、武,以战伐定天下,乃改正朔。孔子曰「行夏之时」,左氏传曰「夏数为得天正」,何必期於相反。帝善而从之。

帝欲徙冀州士家十万户实河南。时连蝗民饥,群司以为不可,而帝意甚盛。毗与朝臣俱求见,帝知其欲谏,作色以见之,皆莫敢言。毗曰:「陛下欲徙士家,其计安出:」帝曰:「卿谓我徙之非邪?」毗曰:「诚以为非也。」帝曰:「吾不与卿共议也。」毗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之左右,厕之谋议之官,安得不与臣议邪!臣所言非私也,乃社稷之虑也,安得怒臣!」帝不答,起入内;毗随而引其裾,帝遂奋衣不还,良久乃出,曰:「佐治,卿持我何太急邪?」毗曰:「今徙,既失民心,又无以食也。」帝遂徙其半。尝从帝射雉,帝曰:「射雉乐哉!」毗曰:「於陛下甚乐,而於群下甚苦。」帝默然,后遂为之稀出。

上军大将军曹真征硃然于江陵,毗行军师。还,封广平亭侯。帝欲大兴军征吴,毗谏曰:「吴、楚之民,险而难御,道隆后服,道洿先叛,自古患之,非徒今也。今陛下祚有海内,夫不宾者,其能久乎?昔尉佗称帝,子阳僭号,历年未几,或臣或诛。何则,违逆之道不久全,而大德无所不服也。方今天下新定,土广民稀。夫庙算而后出军,犹临事而惧,况今庙算有阙而欲用之,臣诚未见其利也。先帝屡起锐师,临江而旋。今六军不增於故,而复循之,此未易也。今日之计,莫若脩范蠡之养民,法管仲之寄政,则充国之屯田,明仲尼之怀远;十年之中,强壮未老,童龀胜战,兆民知义,将士思奋,然后用之,则役不再举矣。」帝曰:「如卿意,更当以虏遗子孙邪?」毗对曰:「昔周文王以纣遗武王,唯知时也。苟时未可,容得已乎!」帝竟伐吴,至江而还。

明帝即位,进封颍乡侯,邑三百户。时中书监刘放、令孙资见信於主,制断时政,大臣莫不交好,而毗不与往来。毗子敞谏曰:「今刘、孙用事,众皆影附,大人宜小降意,和光同尘;不然必有谤言。」毗正色曰:「主上虽未称聪明,不为闇劣。吾之立身,自有本未。就与刘、孙不平,不过令吾不作三公而已,何危害之有?焉有大丈夫欲为公而毁其高节者邪?」冗从仆射毕轨表言:「尚书仆射王思精勤旧吏,忠亮计略不如辛毗,毗宜代思。」帝以访放、资,放、资对曰:「陛下用思者,诚欲取其效力,不贵虚名也。毗实亮宜,然性刚而专,圣虑所当深察也。」遂不用。出为卫尉。

帝方脩殿舍,百姓劳役,毗上疏曰:「窃闻诸葛亮讲武治兵,而孙权巿马辽东,量其意指,似欲相左右。备豫不虞,古之善政,而今者宫室大兴,加连年谷麦不收。诗云:民亦劳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唯陛下为社稷计。」帝报曰:「二虏未灭而治宫室,直谏者立名之时也。夫王者之都,当及民劳兼办,使后世无所复增,是萧何为汉规摹之略也。今卿为魏重臣,亦宜解其大归。」帝又欲平北芒,令於其上作台观,则见孟津。毗谏曰:「天地之性,高高下下,今而反之,既非其理;加以损费人功,民不堪役。且若九河盈溢,洪水为害,而丘陵皆夷,将何以御之?」帝乃止。魏略曰:诸葛亮围祁山,不克,引退。张郃追之,为流矢所中死。帝惜郃,临朝而叹曰:「蜀未平而郃死,将若之何!」司空陈群曰:「郃诚良将,国所依也。」毗心以为郃虽可惜,然已死,不当内弱主意,而示外以不大也。乃持群曰:「陈公,是何言欤!当建安之末,天下不可一日无武皇帝也,及委国祚,而文皇帝受命,黄初之世,亦谓不可无文皇帝也,及委弃天下,而陛下龙兴。今国内所少,岂张郃乎?」陈群曰:「亦诚如辛毗言。」帝笑曰:「陈公可谓善变矣。」臣松之以为拟人必於其伦,取譬宜引其类,故君子於其言,无所苟而已矣。毗欲弘广主意,当举若张辽之畴,安有於一将之死而可以祖宗为譬哉?非所宜言,莫过於兹,进违其类,退似谄佞,佐治刚正之体,不宜有此。魏略既已难信,习氏又从而载之,窃谓斯人受诬不少。

青龙二年,诸葛亮率众出渭南。先是,大将军司马宣王数请与亮战,明帝终不听。是岁恐不能禁,乃以毗为大将军军师,使持节;六军皆肃,准毗节度,莫敢犯违。魏略曰:宣王数数欲进攻,毗禁不听。宣王虽能行意,而每屈於毗。亮卒,复还为卫尉。薨,谥曰肃侯。子敞嗣,咸熙中为河内太守。世语曰:敞字泰雍,官至卫尉。毗女宪英,適太常泰山羊耽,外孙夏侯湛为其传曰:「宪英聪明有才鉴。初文帝与陈思王争为太子,既而文帝得立,抱毗颈而喜曰:辛君知我喜不?毗以告宪英,宪英叹曰:太子代君主宗庙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国不可以不惧,宜戚而喜,何以能久?魏其不昌乎!弟敞为大将军曹爽参军。司马宣王将诛爽,因爽出,闭城门。大将军司马鲁芝将爽府兵,犯门斩关,出城门赴爽,来呼敞俱去。敞惧,问宪英曰:天子在外,太傅闭城门,人云将不利国家,於事可得尔乎?宪英曰:天下有不可知,然以吾度之,太傅殆不得不尔!明皇帝临崩,把太傅臂,以后事付之,此言犹在朝士之耳。且曹爽与太傅俱受寄讬之任,而独专权势,行以骄奢,於王室不忠,於人道不直,此举不过以诛曹爽耳。敞曰:然则事就乎?宪英曰:得无殆就!爽之才非太傅之偶也。敞曰:然则敞可以无出乎?宪英曰:安可以不出。职守,人之大义也。凡人在难,犹或恤之;为人执鞭而弃其事,不祥,不可也。且为人死,为人任,亲昵之职也,从众而已。敞遂出。宣王果诛爽。事定之后,敞叹曰:吾不谋於姊,几不获於义。逮锺会为镇西将军,宪英谓从子羊祜曰:锺士季何故西出?祜曰:将为灭蜀也。宪英曰:会在事纵恣,非特久处下之道,吾畏其有他志也。祜曰:季母勿多言。其后会请子琇为参军,宪英忧曰:他日见锺会之出,吾为国忧之矣。今日难至吾家,此国之大事,必不得止也。琇固请司马文王,文王不听。宪英语琇曰:行矣,戒之!古之君子,入则致孝於亲,出则致节於国,在职思其所司,在义思其所立,不遗父母忧患而已。军旅之间,可以济者,其惟仁恕乎!汝其慎之!琇竟以全身。宪英年至七十有九,泰始五年卒。」

杨阜字义山,天水冀人也。魏略曰:阜少与同郡尹奉次曾、赵昂伟章俱发名,伟章、次曾与阜俱为凉州从事。以州从事为牧韦端使诣许,拜安定长史。阜还,关右诸将问袁、曹胜败孰在,阜曰:「袁公宽而不断,好谋而少决;不断则无威,少决则失后事,今虽强,终不能成大业。曹公有雄才远略,决机无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尽其力,必能济大事者也。」长史非其好,遂去官。而端徵为太仆,其子康代为刺史,辟阜为别驾。察孝廉,辟丞相府,州表留参军事。

马超之战败渭南也,走保诸戎。太祖追至安定,而苏伯反河间,将引军东还。阜时奉使,言於太祖曰:「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西州畏之。若大军还,不严为之备,陇上诸郡非国家之有也。」太祖善之,而军还仓卒,为备不周。超率诸戎渠帅以击陇上郡县,陇上郡县皆应之,惟冀城奉州郡以固守。超尽兼陇右之众,而张鲁又遣大将杨昂以助之,凡万馀人,攻城。阜率国士大夫及宗族子弟胜兵者千馀人,使从弟岳於城上作偃月营,与超接战,自正月至八月拒守而救兵不至。州遣别驾阎温循水潜出求救,为超所杀,於是刺史、太守失色,始有降超之计。阜流涕谏曰:「阜等率父兄子弟以义相励,有死无二;田单之守,不固於此也。弃垂成之功,陷不义之名,阜以死守之。」遂号哭。刺史、太守卒遣人请和,开城门迎超。超入,拘岳於冀,使杨昂杀刺史、太守。

阜内有报超之志,而未得其便。顷之,阜以丧妻求葬假。阜外兄姜叙屯历城。阜少长叙家,见叙母及叙,说前在冀中时事,歔欷悲甚。叙曰:「何为乃尔?」阜曰:「守城不能完,君亡不能死,亦何面目以视息於天下!马超背父叛君,虐杀州将,岂独阜之忧责,一州士大夫皆蒙其耻。君拥兵专制而无讨贼心,此赵盾所以书弑君也。超强而无义,多衅易图耳。」叙母慨然,敕叙从阜计。计定,外与乡人姜隐、赵昂、尹奉、姚琼、孔信、武都人李俊、王灵结谋,定讨超约,使从弟谟至冀语岳,并结安定梁宽、南安赵衢、庞恭等。约誓既明,十七年九月,与叙起兵於卤城。超闻阜等兵起,自将出。而衢、宽等解岳,闭冀城门,讨超妻子。超袭历城,得叙母。叙母骂之曰:「汝背父之逆子,杀君之桀贼,天地岂久容汝,而不早死,敢以面目视人乎!」超怒,杀之。阜与超战,身被五创,宗族昆弟死者七人。超遂南奔张鲁。

陇右平定,太祖封讨超之功,侯者十一人,赐阜爵关内侯。阜让曰:「阜君存无扞难之功,君亡无死节之效,於义当绌,於法当诛;超又不死,无宜苟荷爵禄。」太祖报曰:「君与群贤共建大功,西土之人以为美谈。子贡辞赏,仲尼谓之止善。君其剖心以顺国命。姜叙之母,劝叙早发,明智乃尔,虽杨敞之妻盖不过此。贤哉,贤哉!良史记录,必不坠於地矣。」皇甫谧列女传曰:姜叙母者,天水姜伯奕之母也。建安中,马超攻冀,害凉州刺史韦康,州人凄然,莫不感愤。叙为抚夷将军,拥兵屯历。叙姑子杨阜,故为康从事,同等十馀人,皆略属超,阴相结为康报仇,未有间。会阜妻死,辞超宁归西,因过至历,候叙母,说康被害及冀中之难,相对泣良久。姜叙举室感悲,叙母曰:「咄!伯奕,韦使君遇难,岂一州之耻,亦汝之负,岂独义山哉?汝无顾我,事淹变生。人谁不死?死国,忠义之大者。但当速发,我自为汝当之,不以馀年累汝也。」因敕叙与阜参议,许诺,分人使语乡里尹奉、赵昂及安定梁宽等,令叙先举兵叛超,超怒,必自来击叙,宽等因从后闭门。约誓以定,叙遂进兵入卤,昂、奉守祁山。超闻,果自出击叙,宽等从后闭冀门,超失据。过卤,叙守卤。超因进至历,历中见超往,以为叙军还。又传闻超以走奔汉中,故历无备。及超入历,执叙母,母怒骂超。超被骂大怒,即杀叙母及其子,烧城而去。阜等以状闻,太祖甚嘉之,手令褒扬,语如本传。臣松之案:谧称阜为叙姑子,而本传云叙为阜外兄,与今名内外为不同。谧又载赵昂妻曰:赵昂妻异者,故益州刺史天水赵伟璋妻,王氏女也。昂为羌道令,留异在西。会同郡梁双反,攻破西城,害异两男。异女英,年六岁,独与异在城中。异见两男已死,又恐为双所侵,引刀欲自刎,顾英而叹曰:「身死尔弃,当谁恃哉!吾闻西施蒙不絜之服,则人掩鼻,况我貌非西施乎?」乃以溷粪涅麻而被之,鲜食瘠形,自春至冬。双与州郡和,异竟以是免难。昂遣吏迎之,未至三十里,止谓英曰:「妇人无符信保傅,则不出房闱。昭姜沈流,伯姬待烧,每读其传,心壮其节。今吾遭乱不能死,将何以复见诸姑?所以偷生不死,惟怜汝耳。今官舍已近,吾去汝死矣。」遂饮毒药而绝。时適有解毒药良汤,撅口灌之,良久乃苏。建安中,昂转参军事,徙居冀。会马超攻冀,异躬著布韝,佐昂守备,又悉脱所佩环、黼黻以赏战士。及超攻急,城中饥困,刺史韦康素仁,愍吏民伤残,欲与超和。昂谏不听,归以语异,异曰:「君有争臣,大夫有专利之义;专不为非也。焉知救兵不到关

陇哉?当共勉卒高勋,全节致死,不可从也。」比昂还,康与超和。超遂背约害康,又劫昂,质其嫡子月於南郑。欲要昂以为己用,然心未甚信。超妻杨闻异节行,请与宴终日。异欲信昂於超以济其谋,谓杨曰:「昔管仲入齐,立九合之功;由余適秦,穆公成霸。方今社稷初定,治乱在於得人,凉州士马,乃可与中夏争锋,不可不详也。」杨深感之,以为忠於己,遂与异重相接结。昂所以得信於超,全功免祸者,异之力也。及昂与杨阜等结谋讨超,告异曰:「吾谋如是,事必万全,当奈月何?」异厉声应曰:「忠义立於身,雪君父之大耻,丧元不足为重,况一子哉?夫项讬、颜渊,岂复百年,贵义存耳。」昂曰:「善。」遂共闭门逐超,超奔汉中,从张鲁得兵还。异复与昂保祁山,为超所围,三十日救兵到,乃解。超卒杀异子月。凡自冀城之难,至于祁山,昂出九奇,异辄参焉。

太祖征汉中,以阜为益州刺史。还,拜金城太守,未发,转武都太守。郡滨蜀汉,阜请依龚遂故事,安之而已。会刘备遣张飞、马超等从沮道趣下辩,而氐雷定等七部万馀落反应之。太祖遣都护曹洪御超等,超等退还。洪置酒大会,令女倡著罗縠之衣,蹋鼓,一坐皆笑。阜厉声责洪曰:「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何有於广坐之中裸女人形体!虽桀、纣之乱,不甚於此。」遂奋衣辞出。洪立罢女乐,请阜还坐,肃然惮焉。

及刘备取汉中以逼下辩,太祖以武都孤远,欲移之,恐吏民恋土。阜威信素著,前后徙民、氐,使居京兆、扶风、天水界者万馀户,徙郡小槐里,百姓襁负而随之。为政举大纲而已,下不忍欺也。文帝问侍中刘晔等:「武都太守何如人也?」皆称阜有公辅之节。未及用,会帝崩。在郡十馀年,徵拜城门校尉。

阜常见明帝著绣衤冒,被缥绫半褎,阜问帝曰:「此於礼何法服也?」帝默然不答,自是不法服不以见阜。

迁将作大匠。时初治宫室,发美女以充后庭,数出入弋猎。秋,大雨震电,多杀鸟雀。阜上疏曰:「臣闻明主在上,群下尽辞。尧、舜圣德,求非索谏;大禹勤功,务卑宫室;成汤遭旱,归咎责己;周文刑於寡妻,以御家邦;汉文躬行节俭,身衣弋綈:此皆能昭令问,贻厥孙谋者也。伏惟陛下奉武皇帝开拓之大业,守文皇帝克终之元绪,诚宜思齐往古圣贤之善治,总观季世放荡之恶政。所谓善治者,务俭约、重民力也;所谓恶政者,从心恣欲,触情而发也。惟陛下稽古世代之初所以明赫,及季世所以衰弱至于泯灭,近览汉末之变,足以动心诫惧矣。曩使桓、灵不废高祖之法,文、景之恭俭,太祖虽有神武,於何所施其能邪?而陛下何由处斯尊哉?今吴、蜀未定,军旅在外,原陛下动则三思,虑而后行,重慎出入,以往鉴来,言之若轻,成败甚重。顷者天雨,又多卒暴雷电非常,至杀鸟雀。天地神明,以王者为子也,政有不当,则见灾谴。克己内讼,圣人所记。惟陛下虑患无形之外,慎萌纤微之初,法汉孝文出惠帝美人,令得自嫁;顷所调送小女,远闻不令,宜为后图。诸所缮治,务从约节。书曰:九族既睦,协和万国。事思厥宜,以从中道,精心计谋,省息费用。吴、蜀以定,尔乃上安下乐,九亲熙熙。如此以往,祖考心欢,尧舜其犹病诸。今宜开大信於天下,以安众庶,以示远人。」时雍丘王植怨於不齿,籓国至亲,法禁峻密,故阜又陈九族之义焉。诏报曰:「间得密表,先陈往古明王圣主,以讽闇政,切至之辞,款诚笃实。退思补过,将顺匡救,备至悉矣。览思苦言,吾甚嘉之。」

后迁少府。是时大司马曹真伐蜀,遇雨不进。阜上疏曰:「昔文王有赤乌之符,而犹日昃不暇食;武王白鱼入舟,君臣变色。而动得吉瑞,犹尚忧惧,况有灾异而不战竦者哉?今吴、蜀未平,而天屡降变,陛下宜深有以专精应答,侧席而坐,思示远以德,绥迩以俭。间者诸军始进,便有天雨之患,稽阂山险,以积日矣。转运之劳,担负之苦,所费以多,若有不继,必违本图。传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徒使六军困於山谷之间,进无所略,退又不得,非主兵之道也。武王还师,殷卒以亡,知天期也。今年凶民饥,宜发明诏损膳减服,技巧珍玩之物,皆可罢之。昔邵信臣为少府於无事之世,而奏罢浮食;今者军用不足,益宜节度。」帝即召诸军还。

后诏大议政治之不便於民者,阜议以为:「致治在於任贤,兴国在於务农。若舍贤而任所私,此忘治之甚者也。广开宫馆,高为台榭,以妨民务,此害农之甚者也。百工不敦其器,而竞作奇巧,以合上欲,此伤本之甚者也。孔子曰:苛政甚於猛虎。今守功文俗之吏,为政不通治体,苟好烦苛,此乱民之甚者也。当今之急,宜去四甚,并诏公卿郡国,举贤良方正敦朴之士而选用之,此亦求贤之一端也。」

阜又上疏欲省宫人诸不见幸者,乃召御府吏问后宫人数。吏守旧令,对曰:「禁密,不得宣露。」阜怒,杖吏一百,数之曰:「国家不与九卿为密,反与小吏为密乎?」帝闻而愈敬惮阜。

帝爱女淑,未期而夭,帝痛之甚,追封平原公主,立庙洛阳,葬於南陵。将自临送,阜上疏曰:「文皇帝、武宣皇后崩,陛下皆不送葬,所以重社稷、备不虞也。何至孩抱之赤子而可送葬也哉?」帝不从。

帝既新作许宫,又营洛阳宫殿观阁。阜上疏曰:「尧尚茅茨而万国安其居,禹卑宫室而天下乐其业;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古之圣帝明王,未有极宫室之高丽以彫弊百姓之财力者也。桀作璇室、象廊,纣为倾宫、鹿台,以丧其社稷,楚灵以筑章华而身受其祸;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灭。夫不度万民之力,以从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陛下当以尧、舜、禹、汤、文、武为法则,夏桀、殷纣、楚灵、秦皇为深诫。高高在上,实监后德。慎守天位,以承祖考,巍巍大业,犹恐失之。不夙夜敬止,允恭恤民,而乃自暇自逸,惟宫台是侈是饰,必有颠覆危亡之祸。易曰:丰其屋,蔀其家,闚其户,阒其无人。王者以天下为家,言丰屋之祸,至於家无人也。方今二虏合从,谋危宗庙,十万之军,东西奔赴,边境无一日之娱;农夫废业,民有饥色。陛下不以是为忧,而营作宫室,无有已时。使国亡而臣可以独存,臣又不言也;臣松之以为忠至之道,以亡己为理。是以匡救其恶,不为身计。而阜表云「使国亡而臣可以独存,臣又不言也」,此则发愤为己,岂为国哉?斯言也,岂不伤谠烈之义,为一表之病乎!君作元首,臣为股肱,存亡一体,得失同之。孝经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臣虽驽怯,敢忘争臣之义?言不切至,不足以感寤陛下。陛下不察臣言,恐皇祖烈考之祚,将坠于地。使臣身死有补万一,则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谨叩棺沐浴,伏俟重诛。」奏御,天子感其忠言,手笔诏答。每朝廷会议,阜常侃然以天下为己任。数谏争,不听,乃屡乞逊位,未许。会卒,家无馀财。孙豹嗣。

高堂隆字升平,泰山平阳人,鲁高堂生后也。少为诸生,泰山太守薛悌命为督邮。郡督军与悌争论,名悌而呵之。隆按剑叱督军曰:「昔鲁定见侮,仲尼历阶;赵弹秦筝,相如进缶。临臣名君,义之所讨也。」督军失色,悌惊起止之。后去吏,避地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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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自强文,励志,1ampampgt母亲和姐姐死后,肖慧娘成了孤女,依附家族的她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代替堂妹嫁入桓山伯府。面对破败空虚的侯府,无情好色的丈夫刁钻愚蠢的婆婆手段百出的妾室姬妾她苦心经营,尽心谋略。不懈努力下,日子终于逐渐顺遂起来,不料一朝家族败落,大厦倾颓,她为家族所累,金闺花柳落泥淖,最终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混沌醒来,竟然回到了十一岁那年!命运依然苛刻,魑魅魍魉倾轧算计依然如影相随。但又怎敌她慧心素手巧制香步步为营机谋尽,这一世她誓为自己与爱自己的亲人拼一个光明前程.只是为什么,到头来依然逃脱不了代嫁的命运。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且看她如何与残酷天地斗与装腔作势婆母斗与狠辣腹黑夫君斗成就自己的锦绣人生。小剧场(一)棋子对妻子一日,某高冷男听着那阵阵虚以委蛇的笑语打心里鄙夷,回屋后,大笔一挥就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棋子。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出门一趟回来后竟然发现后面又多了两个娟秀小字子妻子。某男愣了片刻,然后唇角微扬,笑了(二)分桃巧拒欢一日,某高冷男毫不客气的躺上了床,想要求自己属于丈夫的权利。他的小妻子并没说什么,只是尽心服侍,只不过到了宽衣时忽然笑吟吟的拿了一个桃子出来,咬了一口后递给他,夫君,请!看着那带着口水的桃子,他的脸一黑,拒绝吃。看来妾身是做不成夫君的弥子瑕的!小妻子见了,却立刻摇头叹息。某男听了变色,咬牙,却最终还是拂袖而去。看着男子的背影,他身后的女人无辜的撇撇嘴。她又哪里错了?只不过是提醒他断袖分桃的专业一点而已更多精彩在文中,请亲们支持!...

仙侠世界大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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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炎原本就一个网吧老板,最大的梦想就是发展自己的网民。这个腹黑怕死的人不幸到了一个灵气充沛的仙侠世界。好吧,重操旧业,发展网民开网吧!从世俗界到修行界在到仙界,他一步一步掠夺资源,慢慢转变了这个仙侠文明。我不过是想开个网吧,让所有的人成为我的网民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帝少溺宠,隐婚甜妻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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