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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第1页）

崇禧宫，书房。

“娘娘，皇上已经下旨封华小姐为熙华夫人。一个月后迎熙华夫人入宫。太皇太后娘娘，不再执掌后宫。”银筝看着坐在椅子上抱着朝凤公主写写画画的熙春说道。

朝凤看着自家母后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银筝轻轻对着朝凤眨了眨眼睛，然后默默退了下去。

“熙华夫人，她……”朝凤自觉自己有安抚母后的义务，最近的母后太不正常了。

一如既往地和自己温柔的说话，一如既往地陪自己读书画画，但是那个懒散的雍容的母后突然就不见了。母后总是望着窗外，却又没有焦距。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锦瑟，你知道娘亲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熙春放下手中的毛笔，温和地将锦瑟抱在怀中问道。

“听父皇说过，是一首诗。”

“世间有许多种不同的爱，但是不是每一种感情付出过就会有回报的。”熙春的眼睛认真地盯着锦瑟圆润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锦瑟觉得自己的母亲很想告诉自己一些道理，可是又觉得不甚明白，模模糊糊的。

“娘亲，是对父皇付出了感情，不求回报的意思吗？”虽然不懂娘亲言语中暗含的意思，却也懵懵懂懂地和现在的情况结合起来了。

“傻孩子，这个世间最不能求的一种感情，就是帝王之爱。”熙春轻轻地点了点鼻子，然后温声说道：“我并没有生你小姨的气，所以无论如何，她还是你的小姨。”

那就是在生父皇的气，锦瑟心中一片了然。

“娘亲，父皇不乖，咱们不要理父皇。”锦瑟的小手轻轻碰了碰熙春的脸颊，很是温柔地说道。

“锦瑟这般不怕你父皇伤心吗？你记住，他很多时候是你的父亲，但是在另外一些时候是你的天子。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候，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一样的。”熙春握住锦瑟的小嫩手温和地说道。

怀中的小女孩很是镇定地点点头，道：“娘亲且放心，锦瑟明白的。娘亲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娘亲生气的时候，锦瑟好难过。”

“好，娘亲现在不生气了。你为何要对小姨那般有敌意？”熙春听见朝凤第一句叫熙华夫人的语气就觉得很是不对，少不得多问一句。

“她们说，小姨抢了娘亲的夫君，是坏人。”锦瑟并没有丝毫地犹豫，在这个宫中，最值得信任的自然是自己的娘亲。

“那你就相信了吗？”熙春看着怀中这个白嫩的娃娃，问道。

“我把嚼舌头的都罚去慎刑司了。”锦瑟回答这句话的时候，熙春几乎能够从中听到一丝狠厉之气，一如前不久锦瑟在慧嬷嬷面前展现出来的气势。

到底是嫡长公主，天生贵气。熙春自问虽然自己教的不差，但是盛气凌人的气势自己很少会散发出来，但是在这一点上，朝凤似乎天生就是做贵女的料子，自然而然就知道对待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气势。

纵然仁善，却又不失法度。熙春心中大慰。

“好孩子，你让我想到你的九叔叔和舅舅。”熙春轻轻抚摸朝凤柔软黑亮的头发，低声说道。

锦瑟却觉得心中漫过一丝疑惑，母亲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小叔叔和舅舅，即便是银字辈的丫鬟们也很少会提起他们。

“他们小的时候，也和锦瑟一般，明理自制，不会随便做了别人的刀子。任何事情在处理之前就会先学着去判断，不过他们成长得太快了，受的苦也很多。娘亲有时候希望你快快长大能够保护自己，有时候又觉得你还是做襁褓中那个娘亲能够随时抱在怀里的小婴儿也很好。”熙春这些年一直控制自己不去想熙夜，也不去想明瑾，甚至都没有任何联络，到底这个时候却还是想了起来。

“锦瑟要快快长大，让那些人都不敢欺负娘亲。”锦瑟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人听出了其中的决心。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娘亲会被人欺负呢？”熙春恍然间觉得从前似乎也听熙夜和明瑾说过这样的话，可是熙春自己自问并不是一个任人搓扁揉圆的软柿子。

对萧恒，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无法控制感情，每每回忆起当初的携手岁月，就会不自觉地想要容忍萧恒现在的一举一动。不是不能够理解他所做的事情，只是那些理解都伴随着对他的感情的剥离。

直到，他要了熙华。熙春觉得眼前的人，突然变得无法理解，无法用当初那个隐忍理智的萧明逸来理解，甚至还会觉得有一丝嘲讽。

所以熙春才愤怒。这种愤怒是对自己的能力的讽刺，也是对萧恒的人品的质疑。怪只怪自己识人不清，亦或者是，人都是会变的？

“娘亲虽然都说我是小仙女，但是在我眼中娘亲才是真正的宽仁之人。娘亲对待旁人大约都是防患于未然。但凡他们做成了，受到的惩罚会很重。娘亲却总是愿意先阻止。这样的娘亲，难道不是太和善了吗？”锦瑟一板一眼地对着熙春说着十分珍重的话，让熙春不得不正视。

回想从平王府治理开始，自己一直就是奉行把一切扼杀在摇篮里的决策，用不同的人来平衡平王府的势力，并且用自己的银子来维系平王府的平衡。

在面对景和公主擅闯魏国公府的时候，似乎也只是选择阻止景和，虽然有保护玉笙之意，但是也是不想景和冲动害了自己。

还有，如今跟随在萧恒身边的那位曾经的桃姬。熙春心中不由轻笑，无论桃姬用什么药自尽，自己都应该动刀子的，却还是只让谭师傅放了她，哪怕桃姬有那么一瞬间，真心想要自己的性命。

心中不由得有些微怔，这样，难道错了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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