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昔亭怎么能看他失态人前,于是顾不得计较太多,低声叮嘱了岑书白一句,便一手紧紧揽住身侧人,另一手剑光一闪,石壁上便溅上了几道血迹。这处洞口造来似乎本就是为了供镇民出入观典的,因此他们没有太费周章就离开了那座地宫。地面上的阳光在此时显得十分刺眼,柳昔亭用袖口去遮苏枕寄的脸,不远处就是在等待的那匹白马。但是苏枕寄却越发急躁起来,很急促地叫了好几次他的名字。柳昔亭安抚般去抚摸他的后背,但这个动作不仅没有起到任何安抚的作用,反而有些适得其反。苏枕寄也发现了那药的不同寻常,试图以内力挡之。见状柳昔亭连忙抓住他的手,说:“不能用内力,没用的。”苏枕寄神色更加迷茫,甚至是无助,颇为难受地问道:“为什么啊?”柳昔亭抿了抿唇,说:“镇民都散去了,镇上应该有住处,先上马。”这一路上也不安稳,苏枕寄不停地叫他的名字,叫得人心猿意马,柳昔亭却一句也不敢应,只是急匆匆地想寻个僻静的地方。纺云镇不复初至之时的空荡荒凉,有许多镇民刚刚从祭祀大典上出来,街道上还有许多行人。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陆续开了张。也许是亲眼见证活人生祭,镇民们大多无精打采,不愿意跟人交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张且不拒客的客栈,苏枕寄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了。柳昔亭承受着客栈老板和寥寥几个住客探究的眼神,终于把人扶进了房中。待房门一闭,柳昔亭反而手足无措起来,坐在床边任凭苏枕寄亲吻自己的脸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苏枕寄见他无动于衷,身上又难受得不行,有些气恼地推搡了他一把,哀声道:“你不是要救我吗?”他话还未说完,眼泪先落下来。他自小身处佛门之中,常伴青灯古佛,同龄的也都是些和尚。像这种隐秘之事根本没人教导过他,也没人同他聊起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纵然此时心内清楚,自己的诸般不适是来自药物作用,却仍然倍感手足无措。柳昔亭见他流眼泪,更加慌张,忙不迭擦了擦他的脸颊,喉头动了动,说:“别哭……让我想一下……”两人关系的确亲昵许久,但是柳昔亭从未想过更多的越距之行,他心怀畏惧,不敢靠近,却又知道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时手忙脚乱起来,只好俯身过去亲吻他。这个吻一起,苏枕寄立刻抱住了他的脖子,亲吻间隙还要用那双惊慌的漂亮眼睛看着他,十分可怜地问道:“你不会不管我吧。”柳昔亭紧紧抱着他,说:“只有那一个办法……”苏枕寄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背,说:“我很难受。”“我知道……”苏枕寄知道这个人一直都古板规矩,因此此时更加害怕他不肯放下那些自我束缚,很是惊慌地让他摸自己的脸,又说了一遍:“我很难受。”柳昔亭定定地看着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那你要我吗?”苏枕寄自己的外衫已经脱掉,腰带落在地上,上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此时仍然一副女儿妆,发髻却几乎散乱,眉心的花钿尚在,鬓角已经汗湿了。他靠坐在床头,执着地拽着柳昔亭的领口,听他这么问却短暂地清醒了。苏枕寄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怔怔道:“什么?”柳昔亭靠近了些,很艰涩地再次问道:“我说,你愿意要我吗?”他的语气很可怜,落在苏枕寄的耳朵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卑微。药物使他胸腔内犹似燃火,而柳昔亭的这句问话却犹如一瓢冰水,迎面浇了过来。苏枕寄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也不待柳昔亭回答,苏枕寄突然推了他一把,有些无措地往后缩了缩。柳昔亭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苏枕寄手足无措地去捡自己的外衫,但他还没能穿在身上,手腕就被柳昔亭握住了。柳昔亭问道:“你去哪?”苏枕寄不想答他的话,只是觉得回忆与现实在柳昔亭的问话中给了他猛的一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此时此状又能去哪。苏枕寄蜷缩了起来,身上还在颤抖,柳昔亭甚至能看见汗水从他的脖颈流进领口。柳昔亭知道烈药难熬,有些着急地去拽他,说:“你怎么了?”苏枕寄抬脸看他,面上尽是痛苦之色,却仍然尽力稳住气息,说:“我不想再听你那么问我。”“为什么要那么说?”苏枕寄又问,“你为什么总要那么问?”柳昔亭知道他的问话又到了自己难以作答的地步,便默不作声,手指颤抖得厉害,答非所问道:“我……我给你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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