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梅里韦瑟先生是被谋杀的——而且是整个犯罪历史上都非常罕见的方法!这个手法如此地特别、又极难被发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魔术般的杀人手法’!”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环顾整个房间。大家的脸上除了目瞪口呆之外,什么也没有。这份工作看来真的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啊。
“麦克副探长,”他继续说道,“一开始是因为调查杰克·莱弗纳的凶杀案,来到这栋房子里。但那个案子和梅里韦瑟先生的父亲之死有着密切的关系。现在请允许我为诸位阐述这个主要的事实。”
“在上周一夜里,九点到十一点的这段时间里,倒霉的莱弗纳被杀害了。是被用一条丝围巾勒死的。他临死之前,都拼命地想要把勒住他脖子的丝围巾拽开,可他失败了。不过他还是成功地扯下了围巾上的一小块布料——这对凶手来说,是个没有料到的意外事件。从那条丝围巾上绣着的文字来看,麦克副探长断定这是一条西藏的哈达。”
“于是杀人的嫌疑,就落到了那位,住在倒霉的莱弗纳对面房间里的投宿者身上了。这位客人登记的名字,为来自密苏里州的卡塔戈省的阿米尔卡·巴卡。根据麦克副探长的调查,这个名字和地址都是伪造的。此人在莱弗纳死后很短的时间内,就行李也不拿地离开了酒店。而且因为事发当时的朝圣者大酒店的照明非常昏暗,警方也无法确定嫌疑人的具体模样。阿米尔卡·巴卡大致是中等身材,戴了一副深绿色的太阳眼镜,蓄着灰色的络腮胡。”
“在巴卡先生的房间里,我们的副探长找到了包在酒店的毛巾里,被丢到垃圾桶里的一些浅灰色的胡子和一个已经用了一半的小瓶子。此外,他还发现了一些洗漱用品,其中包括:一把修面刷、一瓶用了一半的修面液和一把剃须刀。那把修面刷是湿的,残留着应该是昨晚才用过的痕迹。这些证据都强有力地证明:巴卡先生的灰胡子是假的。用于伪装自己(绿色的太阳眼镜)的真实身份。这些都表明,这是一起计划缜密的谋杀案。”
“麦克副探长还在地上发现了白色粉末的痕迹。鉴定的结果为女性沐浴后擦的爽身粉。这些差不多是那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犯罪后又一溜烟地消失无踪的阿米尔卡·巴卡留下的线索——事实上,这也是仅有的线索。就此来看,犯人的动机只可能是普通的盗窃杀人了。可是简单的盗窃,是无法解释这桩凶残的犯罪的。”
“真正的动机——”威斯特伯鲁用余光,快速地扫视了一下房间里所有人。“是和亚当·梅里韦瑟先生之死是有紧密联系的。杀人的齿轮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转动了。如果莱弗纳还活着的话,可能会成为一个致命的证人。因此,在杀害亚当·梅里韦瑟先生之前,必须先除掉他。倒霉的莱弗纳到底带着什么,会让他丧命的危险情报呢?那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但足以要了他的命——一个和他从宗潘·本波师父那里偷来西藏的秘传书有关的事实。”
“莱弗纳真的知道秘传书里写了些什么吗?答案是否定的。他既无法用藏文流利地说话,也无法阅读藏文书籍。所以他不可能完整地翻译秘传书,顶多知道里面的一些皮毛。凶手杀人计划的起点,就是建立在莱弗纳对秘传书内容一无所知上面的。现在让我们来看看,秘传书来到这个家以后所发生的事情。”
“常先生。”威斯特伯鲁朝那个西藏人鞠了个躬,“是一名非常有才能的研究者。受到雇主委托,开始翻译秘传书。他在翻译的时候把译稿分为原本和副本。就在他刚翻译完秘传书不久,秘传书原稿就被偷走了。在亚当·梅里韦瑟先生死后不久,译稿的原本也离奇地失踪了。我有理由相信,这是凶手趁着我们发现尸体的混乱当口,从这个房间里偷走的。而常自己保存在他那里的译稿副本,也在我要求查看的时候不见了。更加奇怪的是,对于秘传书内容的记忆,也从译者的脑海中被完全抹去了。这一切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本来在梅里韦瑟先生家里的秘传书,就像神的使者挥了挥拂尘似的,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女士们、先生们,或许说出来大家无法相信,因为那份公元八世纪的西藏秘传书,正是杀害亚当·梅里韦瑟时所使用的道具!”
人们发出惊叹,但那并非威斯特伯鲁所期待的惊叫,没人发出想象中的惊声尖叫。
“亚当·梅里韦瑟一直在追求某种虚幻的妄想。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就应该隐藏在中亚内陆的深处——那个在喜欢探险的西方人的眼中,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简单地来说,梅里韦瑟先生一直在寻找的,其实是密教仪式!”
“密教仪式?”文森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那是什么?”
“要是用藏文和你解释的话,就会更好理解了。文森特先生,据我所知,你在学习这种相当难的语言方面进步神速。”威斯特伯鲁又用藏文重复了一遍那个词,然后静静地等待这个奇妙的音节回荡在整个房间里。“我也不知道,到底这种黑暗的仪式,能为参加的信徒们注入什么样的能量。因为它内部的具体模样,没人知道。据我所知,对于那些没有多少经验,就修炼密教仪式的人来说,这也是一种十分危险的行为。借用一句宗潘·本波师父的话来说,就是‘那是一条会被看不见的人弄瞎眼睛般的危险道路。’它的危险性已经在亚当·梅里韦瑟先生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这个仪式直接夺去了他的性命。”
尽管威斯特伯鲁刚才的发言里,已经喷涌出令人惊愕的、怀疑的态度。但它并没有让凶手露出胆怯的马脚。敌人还真是个拥有铁一般心脏的杰出演员啊!
“我并不是说亚当·梅里韦瑟先生对于密教的研究,召来了超自然的力量要了他的命。”威斯特伯鲁连忙补充道,“他并非被某种东方的手法杀害的,而是一种西方的方法。密教仪式只不过是一个让他丧命的诱饵而已:一个借助藏传佛教的开山祖师——也是拥有最高智慧、几乎被神化的莲花生大士之名的深思熟虑之后的诱饵!莲花生大士是驱魔者、魔法师、幻术师、还是名卓越的招魂师——请大家把这些记在心里。对这个领域的初学者来说,莲花生大士就是在密教领域里最高的权威。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他所写的秘传书!”
“秘传书!”有人叫了起来。“上帝啊,你不是——”
“确实如此。”威斯特伯鲁承认道(长时间的演说,现在已经逐渐产生了效果)。“我们已经发现了秘传书,后来又把它放回了它隐藏的地方。宗潘·本波师父,麻烦您把它拿过来给我好吗?”
站在多闻天王旁边的喇嘛,马上踮起脚,摘下天王愤怒的面具,从佛像体内取出一个包裹(用黑色薄布事先包好的),递给了威斯特伯鲁。
“威斯特伯鲁先生,这就是导师所写的圣典!”
“谢谢您,宗潘·本波师父。”威斯特伯鲁严肃地说道。他把这个包裹放在祭台上,取下最外面的黑色薄布,解开里面包了三层的黄色丝绸,除去捆住秘传书手稿的厚护板。“我们必须非常地小心,这是一份非常珍贵的圣典。”
他一页页地取出原稿,把它们整理成了一份。然后,他又从这份东西中取出了四张——整个过程就好像在玩一副扑克牌之前,有四张牌先要抽出来一样。接下来,他又重新捆好厚护板,一层一层地包好三层黄色的丝绸,把它还给了喇嘛。
“宗潘·本波师父,现在我相信没人会再怀疑这是属于你的私人物品了。”喇嘛就像永远也不想再与它分离似地,把它紧紧地拥在胸前,接着用一种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
“威斯特伯鲁先生,我真的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我的谢意。”
“我才应该谢您呢!宗潘·本波师父,要是没有您提供的有用信息,这个奇妙的案件到现在还没有解开呢。”
他用一只手轻轻捏着刚刚从秘传书中抽出的那四页纸。“这些都是我之前提到的,被称为是和诡异的仪式有关内容的部分。之所以用‘被称为是’,是因为根据古老传统,密教仪式的本旨,只能一代代地通过师父口头传授的方式,教给弟子。所以事实上,这份原稿中关于谜一般的仪式的解说部分,完全都是伪造的!”
威斯特伯鲁平静地笑了,“是的,确实是一份冒牌货!”威斯特伯鲁又强调了一遍,“是一份连专家可能都鉴别不出的赝品。它用的也是和圣典其它部分几乎一样的泛黄的纸张,那可能也是真的藏纸。上面的墨水也和其它页面一样,无法区分。我觉得这四张洋溢出复古感的纸,怎么看都像是真的。到底是如何才能做出这种古色古香的感觉呢?是用染色剂精细地染上去的?是用烟熏的技法?还是用细沙耐心地磨出来的呢?确实有很多种方法可以产生这样的效果,但那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我们所应该关心的是写在上面的内容。多亏了宗潘·本波师父解读,下面请允许我,为大家读一下里面的内容。”
这份手稿是一份天然的屏障,威斯特伯鲁藏在它后面观察着听众们的表情。有一脸渴望的听众,其中也有一张之前惴惴不安的脸,现在已经无法隐藏了。
“此为极品教义、极品秘传、雷神之秘传……”
威斯特伯鲁读完第一句话的时候,注意到之前那位显露出惴惴不安表情的听者,已经恢复了镇定。要是接下来的话,会对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产生某种效果,至少现在还不明显。
“这就是这四张纸上藏文翻译过来的字面意思。”我们的历史学家解释道,“它本身包括了比字面上更多的意思。但众所周知,藏文是一种高度凝练的语言。这份由莲花生大士亲笔书写的文书里,直接阐述了通过密教仪式获得神秘力量的方法。而且它也对亚当·梅里韦瑟先生造成了很显著的影响。事实上,他几乎完全遵从上面的指示去做了。大家记住了这一点,就可以做出几条重要的推论。”
“亚当·梅里韦瑟先生遵照旨意,重复了三遍‘嘶’的声音。可没人听见他发出‘奥姆’的字眼。也就是说,他在仪式中念诵这两段咒文之间,就突然不行了。那个时候——”
他突然打住了,意识到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必须先用逻辑的蚕丝将对手层层缠绕住之后,再说这些。那个已经夺去两条生命的犯人,到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精心织就的蚕茧层层包住,再也无法逃脱。
“关于那个时候所发生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谈。让我们先把视线转向在朝圣者大酒店自己房间内,等待莱弗纳自投罗网的阿米尔卡·巴卡。在消磨时间而买来的报纸上,他看到了一条震惊的消息。这是一个难以置信的巧合,秘传书的真正主人,正好也在芝加哥。而且他接下来肯定会造访亚当·梅里韦瑟先生的家。那个巧妙的杀人计划得立刻终止。”
“但那个连续杀人计划已经构思好了,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要是现在终止的话,他将一无所有。而且喇嘛的出现,在妨碍整个计划的同时,也正好可以推动它。而且这也可以让疑心颇重的亚当·梅里韦瑟先生,对秘传书的真实性彻底放心。于是巴卡用了几个小时,权衡了整个事件的两面性之后,决定冒着一定的风险,去接近那个在这个世界上极少数能看破他的赝品的人。”
“在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突然听到走廊对面,传来钥匙插进房门开锁的声音。于是就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房门前,透过微微打开的门缝,朝走廊外看。莱弗纳已经回来了。故而序曲落幕,谋杀大戏的第一幕正式上演。他走出去,敲了敲莱弗纳的房门。”
“因为阿米尔卡·巴卡已经做了精心的化妆。所以莱弗纳就把这位普通的来来宾请入房间。虽说可能有些惊讶,但他也没多想。为什么呢?巴卡是一名出于纯粹的善心(姑且先这么认为吧),为他提供过重要帮助的人。就在莱弗纳告诉他说,自己已经成功地把秘传书卖给了亚当·梅里韦瑟的时候,巴卡突然用丝绸围巾把他给勒死了——这一切都是极短的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情,没有多少骚动,也没有呼喊声。”
“巴卡随后把围巾放回自己口袋里。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他犯下致命失误的地方——莱弗纳的手里还留下了一小片,绣有梵文的布料。他戴上了那副在隔壁房间等人的时候,就准备好的手套。然后关掉灯,离开房间,并带上了门。他进莱弗纳房间的时候,并不方便戴手套,但好在为他开门,并招呼他进屋,又关上门的是莱弗纳本人。所以巴卡知道,他并没有在莱弗纳房间里留下任何指纹。而且在走廊对面自己房间里,他也从来没有不戴手套地去触碰过任何东西。就连开房门的时候,他都是让服务生帮忙用钥匙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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