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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凄惨身世（第1页）

姓黄的少年弹完了，抚着琴弦笑道：“献丑了，小弟琴技不好弹得不堪入耳，还望刘大哥不要见笑。”语风跟初识时大不相同，突然变得谦恭儒雅。

刘振鹏诚恳的说：“弹得好极了！真的，并不是恭维话。刚才听了黄兄所弹的曲子，觉得这是刘某此生所听过的最美妙的琴声。”

姓黄的少年又是浅浅一笑：“真的吗？我还以为刘大哥是在哄兄弟开心呢。”

刘振鹏：“是真的。我从不骗人。”说这话时脸上没一丝戏谑与虚假的神色。

姓黄的少年用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刘振鹏的脸：“哦，真的吗？那今晚我可遇到真正的知音了。”

此时两人已坐得很近，刘振鹏的鼻孔里所嗅到的除了牡丹花所散发出的清香外，似乎还夹杂着一种淡淡的脂粉之香。刘振鹏心想：“这姓黄的少年容貌本就太过俊美，这时又搽上些胭脂花粉之类的东西，一点男人的阳刚之气也没有了。”正想着，姓黄的少年忽然问道：“刘大哥，你喜不喜欢听我弹琴啊？”

刘振鹏点了点头：“当然喜欢了，我说过……你弹得好极了。”

姓黄的少年微微一笑：“那我就给刘大哥再弹一曲。”试了试音，手抚琴弦又弹了起来。

刘振鹏知道少年这时所弹的是大唐诗人杜甫新作的一首《佳人》。这次他没有吟出声，只是按着音律节拍在心里默念着歌词：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新，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差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这诗本来写的是一代佳人生逢乱世，家境衰歇，遭夫遗弃。表达了乱世佳人感触到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少年弹出的琴声苍凉而绵长，仿佛在向人讲述一个美丽而又伤心的爱情故事。

琴音未绝，姓黄的少年已是神色凄凉，泪光莹然。

刘振鹏很是奇怪，一个家境殷实的阔少，弹这首杜甫的《佳人》会如此伤心？这与诗境可大不相符。

刘振鹏默默打量眼前的少年，心想：“这首诗写的是一个落魄佳人所处情境。佳人生逢乱世，家境衰竭，遭夫遗弃，沦落为乱世佳人。可见世态炎凉。佳人乐居茅屋，安贫自守，花不插发，不思取悦于人。柏叶耐寒，喻佳人坚守节操，卖珠补屋，落落穆穆……这姓黄的少年家境殷实衣食无忧，想必也不会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他怎会这么伤感？难道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正想着，只见姓黄的少年低下头声音很轻很轻的说道：“我从来不弹琴给别人听，刘大哥，你是听我弹琴的第一人。”

刘振鹏：“黄兄，你弹得真好，感动得我都差点流下泪来了。如此佳句配以优美的音韵旋律，把一个乱世佳人落魄的心境表达得淋漓尽致。”

少年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唉，你明天便要离开这里了。从今而后你是不会再来看我了，是不是？”

听得少年如此说，刘振鹏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是个从不撒谎的人，因为要替亲人报仇的缘故，也不知今晚一别还能不能活着见到这姓黄的少年。但自己的身世又不能说出来，所以一时难以作答。

见刘振鹏一副为难的神情，少年以为刘振鹏是不愿再来看他，“哼”了一声说道：“我就说嘛，你是看不起我的，唉，我知道从今而后你是不会再来看我的了。”

刘振鹏连忙说道：“黄兄误会兄弟了，兄弟决没有看不起黄兄的意思，只是……只是兄弟的身世有着莫大牵连，所以，我不能爽快的答复你。我保证，如果日后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少年将信将疑的看着刘振鹏的眼睛：“真的么？你不骗我吧？”

刘振鹏：“真的不骗你，我可以对天发誓。”

少年幽幽叹了口气。过了会儿才轻声说道：“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喜怒无常，很惹人讨厌。但我确实改不掉我的这个坏脾气。我曾为我的这个坏脾气暗自垂泪过，但我确实控制不了我自己。刘大哥，你真的……不嫌弃我的这个坏脾气吗？”

刘振鹏诚恳的说：“怎么会呢？你的性格如此古怪，我猜你一定有什么不想告人的心事，黄兄，能不能把你的心事说出来让兄弟听听？”

姓黄的少年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声音仍然很轻很轻的说：“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二十年前，我妈妈还没和人定亲就和别人好上了，并且……生下了我。我的三个外公坚决不同意妈妈嫁给那个和妈妈好的秀才，他们嫌那个秀才太穷。配不上文武全材的妈妈。于是……于是便活生生的拆散了他们。那秀才……嗯，也就是我爹爹嘛，为了能娶上妈妈，他发奋读书，我爹爹希望自己考取功名后三个外公能开恩把我妈妈嫁给他。可是，刘大哥你想想，那时朝政**，科考场上弊端百出，在这以权钱换取功名的年代里，既没靠山又没钱财的爹爹，又怎考取得了功名进得了官场？我妈妈可不嫌爹爹穷，一如既往的爱着爹爹，只要一有机会，她就求我的三个外公，放她出去和我爹爹生活在一起。她也不要什么嫁妆，只要求带我出去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过清苦日子。可我的三个外公死活不同意，他们恼羞成怒之余，竟将我们娘儿俩锁了起来，并派人看守。我爹爹难熬相思之苦，冒着极大危险到快刀山庄来看妈妈和我，可是……他还没看到我们母女俩，就被我的三外公活活打死了。人家……别人……，别人在背地里都耻笑我和妈妈，说我妈妈不要脸，笑我是野……野种……”说到这里，姓黄的少年轻轻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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