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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孙旗（第1页）

为了节省能源，这里的灯功率较低，光线微弱。循着根根粗壮的水管，越往里越黑乎乎，像一片黑色的潮海，只隐隐地透出微弱的光。可以听见水流狠狠撞击水管的声音，反出阵阵回声。泥土味很浓，鼻周缠绕着潮湿的腥气，难以散去。

“你怕不怕？”孙旗兴奋地问我，他的眼睛发出点骇人的亮光，“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没有心思回答，手心出了点汗。眼边好像有点蓝光，我抬手一瞧，是许佚给我的通讯表，小小的屏幕流转着荧光。上边有我的心跳数据，已经飙升到了11o下每分钟。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刚刚许佚发来的“收到”消息，虽然简短，但是莫名让我觉得很可靠安定。

遇到一件事我习惯拆分成几步。首先水泵绝对不能关掉，这是必须的；其次，孙旗的性命在林浯页手里，只有关掉水泵才能保住他的命；还有，林浯页是想试探我么，他是想看我会阻止孙旗，还是我会通知许佚？

流水冲击水管的声音越来越大，沉闷地发出咚咚声，仿佛困厄巨兽的挣扎。孙旗看我站着不动，就来拉我。我恍惚间看到一旁的水管爬过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但也没太注意。

走了几步，我突然觉得不对劲。

我曾经看到过水泵抽水，声音是很大的。但此刻除了水撞击水管的声音，我并没有听见水泵抽水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听见咔地一声，只见一边的水管灰白的壁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糟了。

我意识到了什么，拼命地往前跑，一直到水泵处。这里有四个水泵，它们的涡轮安静地一动不动，任凭水流冲刷着。全都已经被关掉了

没有了水泵抽水，水流不可能反重力地被送往位置高于地下城的河流，而只能往低处汇聚，巨大的水压随时会压爆水管。

“孙旗，快来把水泵打开”我率先冲往一个水泵的开关，紧紧抓住轮盘，用力地逆时针转。轮盘比想象中紧，我憋得满脸通红也只慢慢转了半圈。

孙旗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边抬着一只手揉着鼻子，揉出了满手的血。他嘟囔着把一手指的血塞进嘴巴里舔，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

眼睁睁地，我看着水管壁的裂缝越来越多，像血管一样肆意地蔓延扩张，水源源不断从里面喷射出来。

突然，四周昏暗的灯一个个亮起来，像白昼突然降临一般亮得刺眼。

“杨若若”我听见许佚叫我。

我过度咬紧的牙关终于泄了气，溢出一声不成调的哭泣：“我在这”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许佚带着一些人匆匆进来。

“你先走。”许佚把我拉开，接管了我这个水泵，我点点头，眼泪有一大颗砸在他的手背上。

孙旗已经蹲着缩在角落，我轻轻地叫了声孙旗，他颤颤巍巍地抬头，露出一张肿胀发紫的脸，上面还印着尚未干涸的大片血痂。

“小芳……”孙旗喃喃地说，“快去找那个……”

我无助地望向许佚，他已经打开了那个水泵，正指挥着其他人用防水胶布暂时修补水管。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也看向我和孙旗，愣了一下后快步走过来，半蹲下观察孙旗的情况。

孙旗蚊子般叫了一声院长。然后就瞪着眼睛不动了。

“孙旗……”许佚低声唤了一句。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孙旗整个抽搐了一下，就往旁边一栽。许佚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让他靠在墙上。

孙旗死了。

“没到三个小时啊。”我声线颤抖，怔怔地望着没有瞑目的孙旗。

许佚沉默地站直，他微微眯了下眼睛，看着一个人慢条斯理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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