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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是刘喜娃(第1页)

林小川沉沉的睡了一夜,天还没有亮7个室友已经离开了寝室上早自习了。林小川终于从疲劳中解脱出来,窑厂的事还盘旋在他的大脑中好像发生在昨天。他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洗漱台,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刷牙了,张开嘴自己可以闻到口腔发出的异味。该刷刷牙了,林小川心想。

在漱洗台上林小川看到一排排用黑笔写的名字,在台面最后一排不起眼的地方,放着一个小搪瓷杯子,墙壁上写着刘喜娃。林小川拿起杯子中的牙刷一看,上面的塑料毛已经涨开,毛已经没有弹xing,这个牙刷已经没有清洁牙齿的效果了。此时自己嘴里的口臭味又在笔尖蔓延,林小川一咬牙拿起牙刷与杯子,走向寝室走廊上一个水泥做的水池。林小川把牙刷在龙头处用水冲了几十遍,开始刷起牙来。刷过牙,林小川用搪瓷杯子在水龙头上接了杯水漱口,可是杯子太破了,水沿着杯底生锈的地方往外喷,林小川看着杯子苦笑不得。

林小川刚刚走进寝室,突然寝室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并渐渐逼近自己的寝室。他抬眼一看,两个jing察和一个中年妇女已经站子眼前了,中年妇女自己有点印象,就是上次在超市看见的中年妇女。

“刘喜娃,你跑哪去了?你父母急的都报案了”,中年妇女走到林小川身边抓住他的胳臂。

其中一个jing察问:“你就叫刘喜娃?”,林小川无奈的点点头,jing察接着说:“来,在记录上签个字,人自己回来了这个案子算结了,王老师也签个字”。另个jing察把出jing记录递给林小川与王老师。林小川看了一下内容。是刘喜娃的父亲刘木林口述的,大致情况是刘喜娃车祸过后神智不清晰在家中走丢失了。林小川随手写了个“林”字,突然缓过神来,赶忙把“林”字涂改掉。“自己的姓都忘了?”一个jing察说了一句,尽管说的是本地话,但林小川可以听懂。他签上刘喜娃的名字后把记录本转给了王老师。

王老师看看签过的字说:“喜娃,你这孩子出个车祸字都变了,写的这么丑,你没有事吧?”。王老师把林小川拉的更近,在他头上摸了摸,想看看他是不是变傻了。“没事,脑袋上没有撞破,今年高考全校都指望你呢,我明年就退休了,教了一辈子书就你这个关门弟子最有出息,今年必须考个名校,让我没有遗憾的退休”,王老师边说边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林小川。

林小川身体哆嗦了一下,他想这下完了,刘喜娃身上背着全校的希望多累啊,乡村的教育就是这么差劲。这下可害苦了自己,自己对学习一窍不通,考试都困难,还考名校呢,找个时间能溜就赶快溜走。

这时王老师发现林小川有些异样,在他身拍了一下说:“想什么呢?你可不能泄气,就一个月了。只要你不泄气,依你平时的表现,考个好学校一点问题都没有”。王老师边说边拉上林小川向教室走去。看着这个固执的老太太,满头银发林小川心软了,他开始做好了做刘喜娃的准备了。

教室里很安静,黑压压一片学生扒在桌子上,可以明显听到笔摩擦纸的声音。“吴老师,刘喜娃回来了”,王老师向讲台上一个中年男子招招手,中年男子急忙跑出来,看见林小川高兴的合不拢嘴,“快到自己的座位考数学”,吴老师拍着林小川的肩膀。林小川慢慢走进教室,远远看见最后一排有个空位,感觉很熟悉,以前上学老师总喜欢把自己放到最后一排,因为自己成绩不好,要调个座位只能靠大人们面子与关系。

林小川径直向最后一排走去,这时吴老师及时跟上他说:“你在第一排,自己座位都忘记了,是不是被车子撞呆了!”,林小川顺着吴老师手指的方向,一看在第一排有个专门的桌子,这个桌子比其他桌子要新很多。林小川心想这个刘喜娃在教室这个巴掌大地方还是比较受爱戴的,比他那破旧的搪瓷杯子争气多了。

林小川身体有些颤抖的坐上了座位,若说他对考试有厌恶症的话,那他对考数学就有恐惧症了。吴老师给林小川发了一份考试卷,他用发抖的手在上面写上“刘喜娃”三个字。

林小川拿起试卷,从前到后大致看一遍,以前自己考试从没有这种习惯,可是今天无意识的做起了考试的动作。林小川从选择题看起,他发现自己变了,本质上说不是以前的林小川了,因为试卷上那些印着自己曾经称为鸟物的题目,在现在看来全是小菜。题目在自己的脑中,答案一名了然。林小川暗自庆幸自己从刘喜娃的身上继承了智慧的因子。

林小川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交了试卷,在交卷前还检查了一遍,看看同学们都还在埋头做题,林小川起身走向讲台把试卷交了上去。吴老师看着上交的试卷说:“多看看,交卷别急,个把月没来你小子变狂妄了,稳重点好”,吴老师不满意的看着林小川,林小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走出教室。

他上了个厕所,开始在学校内转哟,了解了解学校情况。这个学校是高中学校,里面没有初中。是家市级高中,学校总人数有1200人。林小川在学校简历上看着介绍,他对学校级别不是太了解,但从学校里介绍可能是这个县里最好的学校了。学校面积不大,里面的教学楼破败不堪,还有两栋新楼房正在建设。太落伍了,什么时代的学校,这么破,林小川心想。

上课铃又响起了,林小川远远看见同学们向自己刚刚出来教室走去。林小川也急忙跑上教学楼,抬头一看是高三(1)班。

进了教室才知道还是考试,这节是英语。英语老师看见林小川很吃惊,关切的说:“刘喜娃,你来了,真是天大的喜事”,林小川笑笑,没有说话。

英语老师提上来一个录音机,林小川一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破的录音机了,现在4g时代就要来临了,还有这么破的录音机?两个喇叭网瘪了一个,提手上的漆已经脱落,锈迹斑斑。“老师该换一个了”,林小川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了句话。英语老师微笑着说:“别看它破,发音不好,比较适合练习听力”,林小川听到这里彻底无语了,眼下他只能低调了。

录音机发着嘶哑的声音,有时伴有一两声噪音。林小川庆幸自己在国外呆了十几年,有很深的英语听力基础,要不然这种英语对话凭心说拿不准。

听力结束后,林小川开做题目了,这些英语题与在国外考的英文很不一样,内容只不过是小学水平,林小川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一天在模拟考试中度过,本来以为考试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可是又重头来过。晚上林小川准备跑回寝室睡觉,结果被班主任王老师从去寝室的路上拎了出来,“刘喜娃,我告诉你不要太懒惰,要虚心勤奋才有进步,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才几天变化这么大!”。林小川被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灰头灰脸的向教室走去,教室里灯已经熄灭了,同学们都点上蜡烛趴在桌子上继续奋斗。

林小川内心好奇,自己从小到大还没有用蜡烛做灯,他在桌子下摸了半天摸出半截蜡烛。突然,林小川无意中打开刘喜娃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一个男孩的心声。林小川认真的看着。

如果我是一只飞鸟,我愿意没有昼夜的翱翔;如果我是一条鱼,我愿意游出江河奔向大海。天空那么蓝,但心情一点都不好,身上只有5元钱了,每天都吃馒头没有菜,可是我还在上学,让父母在家吃苦。唉,一个普通人上学其实很难,圆梦更难。我是不会对人生泄气的,再苦我也要挺过去,把父母与老师的期望转为现实。现在回味一下,其实白馒头挺甜的。

林小川的鼻子有点酸,他继续看着,刘喜娃每篇激扬斗志都共鸣着他的灵魂,他此时可以感觉到这个穷小子内心的强大。自己怎么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呢?除拉打架斗狠以外,一无所有。

林小川的肚子又饿的叫起来,看看教室内的同学基本上都走的差不多了。自己合上资料,按着肚子向教室外走去,今天晚上又是一场煎熬,感觉现在出来了比在窑厂还苦,在窑厂还可以吃个半饱,现在连半饱都没有。今天只吃了同学给的一个馒头,身无分文,想多买一个馒头都不行。林小川长叹了一口气,自己以前可以说挥金如土,而现在会为三毛钱一个馒头忧愁。

林小川走进寝室,拿起杯子喝饱了水。可是越喝越饿。他转进被窝,抱着肚子睡起觉来。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林小川上课时王老师被叫了出去。林小川远远看见校大门前有个老头子,满脸老痕,很像窑厂认识的老吴。“狗娃,你跑哪去了?你想把我和你娘急事啊”,老头子含着泪向林小川靠近。

王老师插了一句:“你爸,楞着干吗?”,林小川吃力的看着老头子,他知道这位大爷就是传说中的刘木林了,刘喜娃的老爸。刘木林紧紧抱住林小川,接着又对着林小川看上看下,似乎看看在儿子的身上有没有少点东西。

林小川心想,老头子别看了,再看我也不是你儿子。看着这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林小川有点同情,是啊其实天下父母都一样,自己的母亲不也为自己伤心过吗?

刘木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里面包着一沓钱,林小川一看,全部是十元的,而且钱上乌黑一片。“给,生活费”,林小川数了一下钱才80元,眼睛无意中流露出无奈。刘木林看了儿子一眼,没有说话,儿子很少流露出不满的眼神的。又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拉出一张20元的纸票说:“省着点花,还要攒钱上大学”。林小川点点头。可是他心里想,人都快饿死了,还省钱上大学,什么逻辑?这农民的思想太落伍了。要是真的成为刘喜娃,自己岂不要崩溃了。

“狗娃上课吧,爹要走了”,刘木林向儿子招招手。林小川转身向教室走去,他知道自己将渐渐成为刘喜娃,没有回头的路了。目前这种情况合城暂时是回不了。我是刘喜娃,林小川内心念叨着。看着学校的大路,林小川知道这条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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