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眼前突然形成了一片白雾,随着呼吸慢慢的消散,一股股的冷意传来,她冷不丁的打了个颤,将削尖了的下巴埋到披风的毛领中,轻轻的蹭了蹭,汲取着那一点点的温暖。
雨丝打下来落在墓碑上头,让人心里生出几分荒凉。走了许久,这才看到了站在墓碑前头的人。
她看着那些人慢慢献上花朵,然后说句安慰的话,再匆匆离开。她不敢上前,只敢在那儿看着,看着那群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苏熙双手撑着伞站在墓碑前头,长发被挽了起来,从曲墨的角度能够看得到她精致的侧脸,看得出憔悴和浓重的悲伤,可她依旧挺直了背部,努力保持平静。
陆延亭蹲在墓碑前头,将手中的大束鲜花放在墓碑前头,目光哀戚。
苏熙垂眼看了墓碑上的照片一眼,她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冰凉凉的墓碑,唇角艰难的往上拉了拉,又慢慢落了下来,红了眼角。
伸手偷偷的去擦眼角落下泪水,一偏脑袋,便看到了独自一人站在雨幕中的曲墨。
她知道曲墨有话要和陆延亭说,干脆就转过身离开了,一个人回了车子里等着。
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个,曲墨这才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她换了几次呼吸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站在陆延亭跟前。
话哽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嘴张了几下,话都到了舌尖上,却被堵了回去。沉默了好久。还是只能够把话题扯到案子上,沉声开了口:“陆警官的案子还是以自杀结案了。”
“我知道。”陆延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墓碑,一双眼睛眼底藏满了红血丝,从陆正南出事之后,他就没怎么睡过。
应该说从他出事之后陆延亭就没有睡过,只要是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会不断的浮现出那些刺目的鲜血。
陆正南和曲墨的脸不停的在他眼前晃悠着,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一层厚重的灰色面具,稍微的动一动就慢慢的出现了一片裂痕,有什么逐渐的崩裂着。
慢慢的,那原本他很熟悉的面孔逐渐的开始变成了陌生的一片。
于是。他猛地发现了一件事情。
他和他爸爸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却还是一点也不了解他。
他和曲墨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到现在才发现了他也一点不了解她。
在他身边的人全部都披着一层假面。
陆延亭突然间有些疑惑了,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拆穿这幅假面,如果继续呆在假面下的话,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受折磨了。
“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曲墨声音沙哑。
“我知道。”一阵风吹过,墓碑前头的花轻轻摇晃着,有花瓣慢慢的掉落砸在墓碑上头。
“我想帮你。”
陆延亭猛地转过了身,垂眼看着身边的曲墨,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那你做好了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的准备了吗?”
“如果没有。就别出现在我身边。
“我……”曲墨张了张嘴,话在嘴边上转了几圈还是没能够说出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缺陷竟然被无尽的放大着,她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陆延亭的疼痛。
第一次觉得她对这些事情感觉到了无能为力,曲墨有些颓然的站在墓碑前头,沮丧的很。
“我真的只是想要帮你。”
陆延亭沉默了很久,转过头盯着曲墨,眼里多了些疑惑:“我不明白。”
“你为什么想要帮我找出凶手?从我认识你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有深意,我父亲的案子没有任何你所在乎的东西。”
曲墨手指慢慢的缩紧了。指甲扣入了掌心里,声音低沉:“我在乎你。”
沉默将两个人紧紧包裹着,墓地里的风很冷,让曲墨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面前的陆延亭突然间笑了起来,满脸讥讽,“你一直在撒谎。”
像是有谁握着一把刀不断的划在曲墨的皮肤上,一刀刀的刮掉她的血肉,将她剔的只剩下了一副冰冷的骨架。
曲墨得用尽浑身力气才能够努力的让自己站直身体,她眨了眨眼睛,呆呆的看着陆延亭,他眼里那浓重的失望像是在她身上压了一块儿重石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曲墨急忙垂下头,躲避着那视线,头顶上罩下了一个塑料袋,她张大了嘴喘息着,却感觉仍旧没有办法呼吸。
“你根本就没有在乎的东西,你根本就没有感情,怎么会在乎?连唯一的亲人死掉都能够面不改色的人,现在跟我说在乎。是不是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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