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梁家爷爷离去的全部事宜都处理好后,梁晨鱼便会现身,可事实并非如此。有好几次,白落雁都梦到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李健家的门铃突然响起,她立刻睁开眼睛从床上弹起来,她甚至来不及开灯便连滚带爬地跑去开门,她不用通过门镜先查看一下来人是谁,她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他,她把门打开,楼梯间的阴冷沁入她皮肤里,然而她并不觉得冷,因为随后站在门口的梁晨鱼便紧紧地把她揽入怀中,他的心脏跳动得那样有力,火热的气息从他的皮肤里散发出来进而进入她的皮肤里,她觉得她要在他的拥抱中融化了,在融化中,耳边总会想起那穿越千年的爱恋之音,她和他又回到那夜的月光中翩翩起舞,可每次,在她沉浸于这不可言说的幸福当中时,一道闪电总会不期而至,就如同那夜中,他如暴风雨一般回来又走了,一阵心悸,她便会从梦中醒来,醒来后是无尽的失落。
刚刚落下的心,又过上了那种漂泊不定的日子。她终究只能是一只飞鸟。
她找李子,她找James,她找梁敬峰,甚至她去找了许丽,她没能找来她日夜渴求的消息。她时常在学校附近徘徊,那是她与他唯一的交汇点。她甚至飞到了英国,她在大街小巷搜寻他的身影,她的身影遍布他曾经生活过的每一寸土地,这趟旅程,她唯一的收获便是见到了她的老朋友莫莫。莫莫说出了那句她铭记在心的汉语,“被放鸽子了!”
白落雁回答,“是又被放鸽子了。”
“你还是那么执着!”
“不是执着,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有什么区别吗?”
她沉默,沉默后她说,“也许没区别,但是因为我还活着,我还勇敢地活着。”
莫莫温暖地笑了笑。
显然,莫莫已经不再是那个为情所困的女孩子了,她的商业版图一再扩大,白落雁夸她能干,她说,“事情总是比我们想象得要简单,任何东西的繁殖速度都很快,那不是糟糕的事情的特质,而是所有事情的本质,苦难可以繁殖出无尽的苦难,金钱和幸福也可以,只是曾经的我没有看到。”
“你还是个哲学家。”白落雁笑莫莫。
“我也是个实干家了。”莫莫也笑。“你来找我一定不只是为了叙旧吧?我觉得你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对,我要跟你做生意。”白落雁坚定地回答。
白落雁跟莫莫提出她的商业计划,她说她知道这几年国际贸易正盛,也知道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在国内,她要借这股风飞起来,能不能成,她不知道,但是她说她得试一把。
“我想你一定错过了我两个星期前发给你的邮件。”莫莫从自己的邮箱里翻出了那封邮件,她把手机递给白落雁,原来莫莫早有此意。虽然莫莫的咖啡连锁店生意正做得风生水起,但她也在寻机把生意做向全球,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白落雁曾经提到过的跨境电商。
白落雁看完邮件,两个人相视一笑,原来千里之外,总有人跟你心有灵犀,如果可以等待,总会有那么一刻刚刚好,心与心完美地契合。
回国的前一晚,白落雁独自漫步伦敦塔桥,少有的夏季骄阳浓烈明艳,人们穿着清凉,放肆地享受着生活,手签手的情侣一对一双地从她眼前划过,而那个短暂地属于过她的鲜衣怒马的男孩子始终没有出现。
王哥因摔断腿住院的时候,白落雁就没闲着,除去照看在医院的王哥,等待梁晨鱼的出现,她也在四处奔走找房子,可找来找去,没找到一处满意的居所,曾经易如反掌的事情如今变得那样困难,可能是因为心有所挂。从梁晨鱼消失的日子算起,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时间总是那样轻易地溜走,带走所思念的人的形象。
周日一大早,她急匆匆地推开公寓门,嘴里叼着一片白吐司,李健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好几个月也不见你人影,打电话您老人家两句话就挂断,我就做小伏低亲自登门拜访呗。”李健说着把白落雁推进屋子,“看你这狼狈样,怎么忙到连饭都没时间吃了?赚了几个亿了?”
“我还得出去跑市场,有啥事儿?”
“你那白馒头别吃了,过来,给您老带饭来了,快点过来。”
李健说着打开手中的保温饭盒,层层打开,有水晶虾饺、海鲜粥、蒜香排骨、奶黄包、凉拌黄瓜,看得白落雁两眼放光。
“什么情况?你一大早专门给我做的?”
“我妈寄来的,让我给你和小青都送点儿,我热了一些,剩下的我给你放冰箱里啊。”
李健说完,白落雁才注意到李健放在冰箱旁的白色泡沫箱。
“你快去吃吧,我把东西给你放冰箱里。”李健打开冰箱冷藏室,空空荡荡,又打开冷冻室,里面只有两包速冻水饺,“大姐,您这冰箱跟着你可是受委屈了,里面啥都没有,倒是干净。”李健一边往里放东西一边嗔怪着白落雁,“你们俩可真逗,你搬回来了吧,欧阳青也搬走了,说来就来,说走一个都不剩,我这一下子还不适应了。联系不上你吧,欧阳青也人间蒸发了,什么情况?你最近联系他没?”
“没啊,太忙了嘛。”白落雁嘴里嚼着虾饺,露出惭愧的笑容,“他怎么了,怎么会联系不上。”
“知道我就不问你了,给他打电话不接,发微信,隔几天回我一次,就说自己闭关学习呢。你俩啊,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说好了安慰我,一溜烟都跑没了,还得我找你们。”
白落雁嘿嘿一笑。
“东西给你放好了,你记得自己热着吃,都是我妈大老远寄来的,可别浪费了我妈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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