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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犊儿三（第1页）

琥儿的表情好像身处梦境，似醒非醒：“孩子……浮萍姐已经生下圣火婴了？”她又进入到鼹鼠挖洞的状态，莽莽撞撞开始了新一轮的盲目搜寻，桌子椅子扔的满天飞，好像淅和红袍少年刚才两番搜索不约而同漏掉了浮萍的孩子：“在哪里？在哪里？”

“你觉得圣火婴生下来，邪教会放他在这里不带走？”淅不耐烦地开口，“不用找了，肯定早抓走了。”

我顺着这一思路大胆猜测：“绨绾也不在，会不会是跟孩子一并被千面神教劫走了？”

黄衫少女大叫起来：“对对，一定是的！绾姐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她可是……”她的目光看向我，虽然没有后文，我却知道那半句话是什么——

绨绾可算是天魔族后人啊，跟琥儿一样体内流着法力无穷的“圣血”，怎么可能轻易丧命邪教手中呢？可话说回来，同样绨绾就算力量不及琥儿，带着初生的孩子逃跑总该做得到，然而从现场的混乱状况和浮萍的惨死看来，他们两人落入邪教手中可能性更大。

短暂的沉思之后，淅果断提议：“那就去找吧。不过在那之前——白虎——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继而把尖锐的目光转向我：“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跟琥儿不约而同狡辩，一个说“没有”，一个说“怎么可能嘛”。

红袍少年打趣地看着我们两人。淅的脸色更阴沉了，急促逼问：“奉卓你无缘无故相信她，还甘愿给她送死，你心里绝对有鬼。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的确有事瞒着啊，可是与赦免帖有关能说出来吗？从在自有宝界听到猫神预言的一刻起，心中就会对这三个字怀有莫名的亲近之意，好像自封了个守护神，藏着从来没在我手中出现过的帖子，小心翼翼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就连真龙那边，我都是犹豫再三才说出口的。今天在错乱中我打开了赦免帖，以一种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方式触碰到了微微潮湿的竹简，我却无法把心思从那上面拿开。实话说，触碰的瞬间我并没有与赦免帖产生任何共鸣，就如同在真龙推得乱七八糟的藏书阁里随便捡了卷尘封出蜘蛛网的古籍一样；上面的字迹我也没看清楚。得知了这就是猫灵语言中将“找到”我的什物，奇异的情愫还算压制得住。

然而，得知只有我才打得开卷轴时，一喜一惊像是蝴蝶的两只翅膀，搅得我心绪不平，卷轴成了只跟我亲近的孩子，我居然对非我之物产生了不可明说的占有欲！绨绾没有合上赦免帖就收了回去，我都瞧在眼里，要不是客随主便的习惯，真可能会在冲动之下说出“为什么不合上赦免帖，里面内容不是旁人看的”这种话！

这些，我想我不会告诉真龙，当然也不会说给淅听。琥儿即使不明白，也该顺着绨绾的意思保住秘密。

我用眼角目光向琥儿求助，她却在盯着红袍少年，站着个陌生人让她很难开口。

无助的我在心里叫道——你不会要说出来吧！

眼睛都不眨的琥儿让红袍少年觉得好笑：“怎么说也算并肩作战过，你盗取盛火钵的用意我都知道了。不想说也罢，就此别过。今夜能与各位联手对抗千面神教，在下心里已然当各位是朋友，他日若能相见，”说这话时候他居然朝我一笑，“只希望不要成了陌路人。”

我这心里一个又一个疙瘩打结成了个完全解不开的四口：就是他闯了龙宫，就是他打败了淅，就是他威胁我！居然还说想跟我见面。

黄衫少女眉头打结，终于意识到此刻不把事情全盘托出，淅和红袍少年不会帮她寻找绨绾。

“等等……哎呀我说我说。其实……其实我跟小卓也没什么，就是……就是绾姐，对，绾姐跟小卓特别亲近……”她为了着重强调“特别”二字，音调拐了弯儿，瞧见她紧要关头还闪烁其词，淅和红袍少年心领神会，拔腿就走。

“喂喂，别走别走，我说还不行吗！奉卓跟我们是同一类人，同伴有难怎能不帮。”她脚一跺，不知从哪儿挤出这么句似是而非的话。

难道我要反驳么？更正说奉卓不是天魔族，不是同伴，唯一相信琥儿和绨绾的原因，是能打开天魔族圣王亲笔书写的赦免帖？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

这句误导性极强，本质上没什么大错的话，让我们四人回味了良久。

抛开帖子这一层，淅大致明白了。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似乎在回忆着某些事情，缓慢道：“原来如此。”

我低头盯着脚尖，心里暗道，才不是咧。

红袍少年自然莫名其妙，琥儿这句打哑谜对他来说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给出来，不过他也不追究，语调的爽朗仿佛在暗示他才是那个洞察一切的人：“原来如此。”

我无语望天。

“好啦，我说都说了，一起找绾姐去，可不准半途开溜！”琥儿晃了晃绣花刀，把请求的语句硬生生说成威胁。

“哼。”血鳞人暗守懒得计较，沿着门廊追寻血迹到外面。

红袍少年故意慢走一步，与我并肩而行的那一秒钟，他似笑非笑，跟那夜在池边揪住我时一样，神情和言辞让人琢磨不透：“这世界上的龙还真多。”

“……啊？”

“不是‘同伴’么，你不是龙女么？”

“……”

“我很奇怪，既然是龙为什么叫‘白虎’？她爹娘是龙虎配？”

“……”

他还真是爱一本正经捉弄我。

寻找绨绾比我们预想的要简单，她就在小街尽头槐树林，昏沉沉靠着粗壮的树干不省人事，她的衣裙上同样沾满了血，可能是帮浮萍接生时候弄上去的。

焦急又毛躁的琥儿这才稍松了口气，绾姐绾姐叫个不停，毫无血色的女子总算回过来一口气，瞧她那单薄脆弱的模样，一阵风都能吹散架。

“是琥儿么？千面神教把孩子抓走当做火奠日祭礼，他那么小，浮萍生下他就撒手人寰，孩子在我怀里气息微弱得像只小鸟……要去救他啊，明天晚上……就会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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