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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微霜只能回答自己确定的:“放心,你回来前,我不议亲。”
谢淮清闻言松了口气,接着却又有点想要苦笑——殿下啊殿下,你这话说得,让我魂不守舍、心荡神驰,若是愿意往歪里理解,便能觉得你好似也对我有意。
……
春闱之后,谢淮清高中状元,夏帝本就欣赏他,此番更是赏识,允他自选官职。
听闻谢淮清想要去北境,夏帝虽然意外,但也欣然应允,一来他自己金口玉言说的让谢淮清自己选择,二来谢淮清毕竟是储君的人、若是真能沙场上建功立业,对储君有益,夏帝来日也走得放心些。
夏帝虽然嘴上不承认,但这两年宣太医的频率越来越高,自己的身体如何,他心里是知道的。
谢淮清离开馥城之前,兰微霜故意发了两次无伤大雅的脾气,挑剔饭菜、挑剔宫里的花草,从而时隔多年又打了两次卡,攒足了抽一次奖的机会。
他运气不错,第一次抽奖就抽出了一件金丝软甲,正好用得上,很符合兰微霜这次抽奖的目的,转手便送给了谢淮清。
“你要平安回来。”兰微霜对谢淮清说。
谢淮清颔首:“殿下等我。”
谢淮清走了,新荷殿冷清下来,兰微霜很不习惯,但仍要继续为做一个好储君努力。
夏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之后不到两年时间,便走到了油尽灯枯。
这日,夏帝将兰微霜叫到了床前,交给了他放有数封圣旨的盒子,吃力地叮嘱他:“戋戋,来日你登基,若是有人不服,不要再心慈手软,按父皇留下的这些旨意来做,定能护你周全!”
“父皇本打算代你除去那些祸患,但又怕你心善接受不了、来日回想痛苦,又思及你的能耐,你那些皇兄皇弟们早没了气焰,朝中大臣们也都
认可你了,北境谢淮清这两年军功不断、也是自幼便忠于你……父皇便想着,戋戋当是能靠自己坐稳皇位的,父皇还是不越俎代庖了。”
兰微霜抱着盒子,面色怔怔,看着大限将至的夏帝,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夏帝远非完人,但兰微霜的确享受了他这十年的偏爱。兰微霜从前从未感受过的父母慈爱,这些年在夏帝和皇贵妃身上感受颇多。
如今夏帝将死,兰微霜免不得伤心的。
“戋戋别哭。”夏帝轻叹,颤着手给他擦眼泪,然后唤人来送兰微霜回新荷殿,又吩咐道,“太子体弱,不宜久悲,不要在朕床前守着了。”
“朕要清清静静走,往后都不用再来人侍疾了,左右也就这几天了。”
皇帝寝宫中安静下来,只有太医、宫中从民间紧急招揽来的江湖医士静悄悄出入。
其中一个老医士的徒弟总低着头,若是有认得的人细看,会发现他同太子伴读谢淮清在相貌上有两分神似。
——正是离开多年的谢缘君。
托夏帝自己最后这几日不想见人的福,寝宫之中、尤其是龙床之前总是无人,谢缘君很快找到了机会,来到了龙床前。
夏帝隐约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本没有在意,毕竟近前来伺候的人太多了。但发现来人并未诊脉、给他擦汗或有其他动作,但似乎也没有离开,夏帝才勉强睁开了眼。
谢缘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脸色比夏帝这会儿还难看。
夏帝却是一笑,慢慢问出话来:“你是何人派来的刺客?动手怎么这般慢?”
谢缘君冷冰冰地看着他:“没谁指派我,我自己来的。本来是想送陛下最后一程,了解我多年心结,但混进宫后看着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躺在床榻上等死,我倒是希望你能多熬几日。”
谢缘君知道夏帝垂危、如今五感都越来越微弱,所以有意放慢语速、好让夏帝听得清楚。
“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多年前曾杀过一个私奔出逃的妃子一家?那妃子有个儿子,一家三口在被押送回馥城的路上自焚身亡……陛下,可惜当年还有个漏网之鱼,那妃子的儿子没死,你猜那孩子现如今在哪儿呢?”
夏帝并不清明的目光看着他,半晌后艰涩开口:“你……”
“对,正是在下。陛下一生杀人无数,我倒也能算陛下失策的污点了。”谢缘君笑道。
夏帝沉默许久,才又开口:“你不动手?”
谢缘君摇了摇头:“我不必动手了,我会看着你苟延残喘地死去……我如今是一名医者,我的手可以救很多人,你如今这模样,让我觉得我不必再弄脏自己的手,也已经解开了心结。”
夏帝一笑:“你不怕朕喊人,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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