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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华郡主（第1页）

阴暗的殿里弥漫着血的腥味，血水四处横流，好似地狱般的灰暗角落里，横躺着一道白色的身影，身下白衣早已被四溢的鲜血染红。倏尔被殿中血腥熏醒，乍一睁眼，眼里瞬间映入横七竖八的断肢残臂，涌上极度的惊惶恐惧。

“啊——！”殿内响起少女尖锐凄厉的嚎叫！

曾经鲜活的亲人化作满目疮痍！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变得支离破碎！少女仓惶起身，连滚带爬的逃开三丈远，看着一殿的鲜血，撕心裂肺的呐喊回响在殿里，仿佛只消喊了出来，这一切便能改变，“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

“怎么不是你？”

一道略显苍老声音响在殿里，伴随着得逞后的快意！

少女猛然抬头望去，殿内另一处阴暗角落里竟还站了一人，脸上带着刺眼的笑容，口吐利刃：“殷以凰，如果你能拿住那把刀，你的父母、妹妹、族人就不会死！他们，都是你杀的！”

他一字一句，字字诛心，少女发出一声尖锐的悲唳，骤然捂住双耳，“不是我不是我！闭嘴不要再说了！”

“我真是不忍心啊，你父乃打下殷献半壁江山的开国功臣，你虽只十七之龄却也位居校尉，父女二人何愁荣华富贵，偏想那帝位做什么，落得今日灭族的惨淡下场。”

少女的身躯顺着殿柱逐渐瘫滑下去，那人走近了些，犹嫌不够地继续道：“我与你父，多年挚友，你与我儿也早已定亲。现如今这亲是结不成了，但好歹，你也差点成为我儿媳……如今，你父已死，我也不是不能冒着抗旨的死罪放你一马，不过……”

他扫视了一圈殿内，虚伪的脸上涌起的笑容令人反胃，“不过这殿内四周皆是你族人尸体，没有一处空地可供落脚，你要走出去，怕是要踩着他们的尸体才行了！”

死气沉沉的殿里，曾经鲜活的亲人冷冰冰地躺在地上，面容死灰可怖，无一例外的是每个人的后颈，皆有两三道深浅不一的刀口！

少女捂着双耳，凄厉地向他哭喊：“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杀你？不不不，你要是死了，凤祁三皇子出兵讨伐殷献怎么办？他不顾我王府颜面，以战事相胁于圣上，强行解除了你与我儿的婚约，不就是为了娶你？哦，说起这个，我倒是忘了……”他佯作恍然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你父为帝位起兵造反那日，他也出兵相助参与其中，现下正身陷凤祁天牢，自身难保，纵然有心，也是无力顾你啦！”

说罢他指着满地的尸体，笑得恶心而残忍：“所以，你要不要跪下来求我，给你一个踩着他们尸体走出去的机会？只要你踏出这道门，我也就放你一命！”

要不要踩着他们的尸体踏出这道门，跪下来，求我放你一命？

只要弃了所有的尊严骄傲，跪下来求他，我就能走出这扇门……

只要弃了身为人的感情，踩着他们的尸体踏出这道门，我就能活下来……

只要踏出这道门而已……这样想着，少女终于下定了决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抬起脚步……

乍然睁眼，晏扬歌猛然惊坐而起！大汗淋漓！十三年了，又是这样的梦，又是这样的梦！他急急环视屋内一圈，看见熟悉的摆设方才定下心来。

才要艰难地挪下床，耳边便响起一阵略显急促的叩门声，“先生，您醒了吗？”

晏扬歌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平息了噩梦带来的惊悸，方才语调平稳地应她：“何事？”

“锦绣与凤祁联姻，郡主即将远嫁，镇南王前来收取郡主手中的兵权，却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奴婢怕郡主与王爷吵起来，这才急忙来请先生去看一看。”

“知道了，你先去，我随后到。”

一个时辰前。

荷花池里星星点点地缀着粉色或鹅黄的莲花，在朱墙绿水的映衬下，繁华得就像一场绮丽的梦。

荷塘里飘来的风吹得石桌上三道令牌的璎珞左右飘动，也吹来了几许脚步声。

“卸下战甲，贴上金钿后的郡主。”歌风轻走到距她两丈处站定，折扇轻摇，“堪称国色。”

风华郡主正襟危坐，当目光触及他手中所执之物，不禁扯出一个轻蔑的笑：“镇南王来得好快，才有下人回报圣帝的和亲文书已下，你就带着圣诏来了。”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将手中的圣昭向她抛去：“郡主风餐露宿沙场多年，此番觅得凤祁宁王这等佳婿，本王自然要快些来为你贺喜。”

她瞥了一眼他虚伪的模样，接下圣诏扔在桌上，意有所指地冷笑：“我和宁王不过是战场上对峙了一回，如今求亲，锦绣皇室贵女众多，他怎么就偏偏看中了我？”

“据凤祁国书所述，是宁王对郡主一见钟情呢。”歌风轻不以为意地合起折扇，往旁边的石凳上一坐，眉头微挑：“郡主不看看圣诏吗？宁王为了迎娶郡主，险些连王位都被削了呢。”

不错，就在前不久与凤祁的一次对峙中，被送至戈丹边境磨砺的次子宁王，竟对锦绣执掌三十万北境军帅印的女帅歌风华起了爱慕之心。

凤祁与锦绣敌对多年，如今宁王坚持非卿不娶，凤祁国主震怒得当场掀了龙案，差点削了他的王位！但过了不到一个月，凤祁的国主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又同意了，唯一的要求就是风华郡主下嫁凤祁，而非凤祁远涉锦绣迎娶。

多年宿敌凤祁主动低头求亲，锦绣圣帝装模作样地考虑了几天，也就着这个坡下了，先签议和文书，再是和亲文书，圣诏下得不亦乐乎。

风华郡主不屑地哼嗤道：“削了才好，我便可一偿夙愿，得一平民为婿。”

“郡主天之骄女，怎可嫁与平民为妻。”歌风轻也不为她的桀骜所恼，只道时候不早，说着就要去取桌上并排而放的三面令牌，却被风华郡主一手按住。

歌风轻停住取令的动作，笑得不无得意：“但凡外嫁一律削去所有职权，郡主想抗旨吗？”

风华郡主“腾”的弹起，三十万边境军统帅的杀伐果断显露无遗，饶是歌风轻身居王位多年，气势也瞬时矮下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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