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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询问的语气。秦家从来是妈妈一句话，一锤定音。可是，她很惶惑，山里的女孩都是那么过来的，她不敢说，她不愿意。人家定下来了。是山那边的蓝家。大哥说，他曾经见过，人年纪比他大，总体来说，还不错。聘礼送过来了，山里难见的彩电，还有不少鸡鸭。可是她呢，她活生生一个人，只值这些东西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妈妈，大哥都赞同她出嫁。她没有办法，只好念起远在北京的二哥来。二哥，有时候对她还不错的。她家屋后是绵延的山，有一年，二哥采了一兜的桑椹，全部给了她。她想起那桑椹吃在嘴中甜甜的味道，如果，二哥真的疼她……家里有一部电话，很少响起，通常都是爸爸妈妈和远在天边的儿子通话用的。她洗衣做饭期间，有时候盯着那部电话，想着外面的世界。那一天，二哥打电话回来，她说，“妈妈，我想和二哥讲两句话。”电话那边，二哥的声音很渺远，很好听，他说，“小绢，如果你不想嫁……”还没说完，身边，妈妈心疼电话费，就哐当一声，挂了。二哥想和她说什么呢？如果她不想嫁，她能如何？她日想夜想，也许，二哥想帮一帮她。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从小，二哥和她也不是特亲近，他怎么肯，为了自己这个妹妹，和妈妈抗衡？就像大哥，到了全中国最繁华的地方，看了那么多年，回家看着自己的妹妹，也是沉默。可是，念头一旦烧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压的下去的。妈妈以为她会很听话，温顺的等着蓝家人来迎娶。可是，她不知道，温顺的性子一旦犯起执拗来，也执拗的惊人。终于，在蓝家迎亲的前一夜，偷拿了家里的钱，跳上了往北京的火车。前途不知道怎么样，但好歹要搏一搏。然后，她见到了那个青春俏丽的都市女孩，笑眯眯的看着她，说，“我叫唐唐，是你哥哥的……女朋友。”等着哥哥归来的时候，她很焦心。如果，哥哥很不欢迎她这个不速的妹妹，她还能怎么办？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孤注一掷，如果输了，连原来的轨道都回不去了。二哥回来了，站在门外看着她，带着陌生的，研判的目光。他对兄妹们敬若神灵的妈妈说，“我不觉得，她应该回去。”在电话中。她忽然觉得生命中的阳光纷至沓来，生命中，有一个人，肯站在你身前，为你挡去一切风雨，那种感觉，幸福的让她想要哭泣。那是二哥赴京求学第二年，她偶尔仰着头，看着哥哥，觉得如今的二哥，与山沟里从小相依长大的那个人简直是脱胎换骨的重生。从前的二哥，是什么样子呢？是了，那时候，他穿着大哥穿小的旧衣衫，虽然好看的让人不想挪开眼。可是，却没有如今的二哥让人觉得妥贴。那种妥贴，仿佛他生来就该这样，最好就是这样。从前的二哥，眼眸没有那么清亮，仿佛千山云影都蕴在里面了。有着这样一种妥贴，二哥仿佛做什么事情都让人觉得闲适，觉得胸有成竹。虽然，只有她知道，从前的二哥，不是这样的。她本以为，都市能够最大程度的改变一个人。可是，她也在这个城市里待了近年了，她清楚的知道，再伟大繁华的一个都市，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这么大。就仿如她，穿着城市里少女一般的衣裳，不说话，连自己都要忘记过往了。可是，骨子里，她还是那个温顺的秦绢。“嘿。”她的肩上被拍了一下，倏然一惊，抬起头来，看到唐唐灿烂的笑脸，仿如初见。“小绢，你在想什么呢？好像做梦一样。”是啊，好像做梦一样。她已经做了很久的梦了。或者，所有属于这个繁华城市的一切，都只是大梦一场？“看看看，比赛要结束了。”唐唐激动起来，指着热火朝天的篮球场，“阿陌，加油。小绢，你也给你哥哥加油啊。”比赛进入白热化。其实，如今陌香一队已经超过对方二十余分，大局底定。对方苦苦支撑，只是不想再拉大差距罢了。陌香拿到了球，对方豁了出去，派了三个人来防守他。他掂量了掂量，其实，在旁人看来固若金汤的防守，他若要不犯规的投球，凭着自己的功夫，易如反掌。只是这毕竟只是一场普通的篮球赛，还是不要太出格的好。他微微一笑，包围着他的三个人顿时神情一紧。在这时刻，他反手一抄，不曾回头，背后却似长了眼睛似的，将球向夏颖真传去。喊道，“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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