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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1页）

&esp;&esp;“至少比随随便便的谗言重要。”

&esp;&esp;我们齐齐向另一个方向转头，子爵急忙行礼。落在我们身上的目光暴涨，雷歇尔与那位公主向我们走来，带来了半个大厅的注意力。

&esp;&esp;“菲尔顿卿，这里发生了什么？”安吉拉公主发问。

&esp;&esp;“公主殿下，我怀疑亲王殿下可能受到了欺骗！”菲尔顿子爵说，狠狠瞪了我一眼，转头又对他们堆起笑容，“请允许我揭露这个邪恶骗子的真面目！”

&esp;&esp;安吉拉公主为难地看了看雷歇尔，见他面无表情，便点头应允。子爵顿时胸有成竹地呵呵两声，说：“三年前的拍卖会上，这肮脏的半精灵伙同一群穷凶极恶的罪犯，抢走了我拍下的货物，我不得不在晚宴（二）

&esp;&esp;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步步紧逼，揭露菲尔顿子爵的真面目，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乃至被问罪。我，一个被蔑视的半精灵游吟诗人，翻身成为王宫座上宾，把狗眼看人低的权贵啪啪打脸，这是多么通俗易懂喜闻乐见的桥段啊。然而我的老师半途插了一脚，仿佛在冰面上一个旋转，整个故事的性质都发生了改变。

&esp;&esp;“我的情人”，他这样称呼我。

&esp;&esp;我目瞪口呆，满脑袋问号，难免还有点受宠若惊，外加那么一点点小羞涩——由此可见雷歇尔的突然袭击究竟给我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冲击。理智上我明白他肯定别有深意，感情上我还是忍不住惊喜，“惊”和“喜”的分量相等。就好像是，我正收拾心情准备敲门告白，打开门却发现是结婚典礼，雷歇尔挽着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他的亲属面前，一开口就是“我愿意”。

&esp;&esp;我心中大概只剩下“啥？”“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漏过什么剧情了吗？”

&esp;&esp;当然，要是他臭着脸问我“你不乐意？”，我一定会回答“好好好行行行乐意乐意”。

&esp;&esp;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上述奇妙场景在我脑中呼啸而过。而在外面，我还得保持镇定，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仿佛我的老师天天与我卿卿我我，以情人相称。这其中需要的伟大自制力，简直让我本人都为之惊叹。我甚至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做出一副娇羞的表情，想了想难度太大，还是放弃。微笑，微笑就好。

&esp;&esp;此时并没有多少人关注我出神入化的表演，周围的人们，看起来远没有我镇定。

&esp;&esp;寂静从天而降，从能听见这宣言的数米以内，扩散到整个厅堂。附近的人目瞪口呆，外圈的人们为突来的沉默闭上嘴，茫然地向我们这边望。人群鸦雀无声，只有乐队还在演奏。

&esp;&esp;菲尔顿子爵看起来完全傻了，公主毫不淑女地张着嘴，似乎忘了要说什么。她匆忙挤出一个笑容，艰难地找回语言，说：“啊，您之前没说过呢。”

&esp;&esp;“忘了。”雷歇尔面不改色地说。

&esp;&esp;您老人家根本是临时起意吧？我在心中叹气。倒是事先提个醒啊？

&esp;&esp;“抱歉，并非有意。”雷歇尔也拿那副彬彬有礼的贵族腔调打补丁，“他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esp;&esp;我的妈呀……

&esp;&esp;雷歇尔又一次垂下眼睛，视线向下，收敛锋芒。我的老师就会用这种神情来对付强硬态度无法处理的场合，仅此一招，屡试不爽，怪他有个好皮囊。人们能从他低眉敛目的模样中脑补出妥协、娇羞、善意、腼腆……等等等等，你心里有什么，你就看见什么。

&esp;&esp;“嗳，这可真让人羡慕。”安吉拉公主感叹道，明显中了招。

&esp;&esp;“像海曼这样热情而忠贞的诚恳之人，谁能拒绝他呢？”雷歇尔瞥了我一眼，这样回答。

&esp;&esp;这一句绝对是报复，我刚刚叫他冷淡却善良的大好人，他就说我是热情而忠贞的实诚人。大抵在他心里，用“忠贞诚实”形容我，可笑程度一如拿“善良”形容他。

&esp;&esp;王宫之中只有我们听得懂这两句笑话，周围的人们只当我们恩爱得不想隐藏。方才的冷场被打破，周围的人散开，出于礼貌也出于另一些东西。我看见不少人呼吸急促，双眼冒光，显然憋了一肚子新鲜出炉的爆炸性新闻，急需跟人交流一番。

&esp;&esp;从这点上看，平民和贵族都一样，八卦真是智慧生物本性啊。

&esp;&esp;菲尔顿子爵借机告退，安吉拉公主没有拦他。年轻的公主还在相信爱与梦的年纪，拉着雷歇尔交谈起我们的感情。我加入了谈话，杜撰起我与雷歇尔如何在一次冒险中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哎呀公主你成年了吗？编故事是我的老本行，说得公主一愣一愣。雷歇尔乐得轻松，也不在乎我给他编了一个怎么样的人设。

&esp;&esp;到最后还是我憋不住，又在精神链接中发问。

&esp;&esp;“为什么？”我说，“宣布我为您的情人，有什么好处吗？”

&esp;&esp;“方便而已。”他说。

&esp;&esp;“不不不，您不觉得这样会让我们更显眼吗？”我问，“难道您想以此来安抚其他贵族，表示您没有联姻和抢夺王位的野心？可按照图塔隆的继承法……”

&esp;&esp;“……”

&esp;&esp;我从精神链接的空白沉默中，微妙地感觉出了雷歇尔的茫然。

&esp;&esp;换成实体的语言，大概就是：“咦？还有这回事？”

&esp;&esp;“您是不是完全没关心过这个？”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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