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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大悲本无泪（第1页）

烧焦的土地上，一只皮鞋踏在上面，紧接着，阔别百年的方冷就这样出现在江易眼前，那油光锃亮的大背头连带着两条小胡子都消失不见，只有那双曾经掩盖住邪恶的眼焕发出崭新的神采，依旧是西装革履，打扮得像个绅士。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伪善。”方冷嘴角僵硬的说道。“真遗憾，当初没有杀了你。”

“如果我是邪恶，没必要伪装，倒是你，为了血魔秘法又杀了多少人？”江易淡淡道。“当初就不应该给你机会，恶人始终是恶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哎呀呀，我杀的人？能绕帝都一圈了吧？记不清了记不清了。”方冷咧嘴怪笑，肆无忌惮的到江易面前，几乎和江易脸贴脸，他转头对李万荣笑道，“你看看这个伪君子的嘴脸，他给了我血魔妙法，却没告诉我这种血魔秘法入门虽易，但想要制造血神子就需要大量生肉生魂，乃至婴儿的心头血，结果呢？我在被他利用过后无情的抛弃，还说我邪魔歪道？害我惨死在毛小方剑下，现在他却装成圣人到处跑，你说这个人够不够阴险。”

“血神子？冥河老祖的功法？”江易还没说话，肩膀上的马元帅就诧异的看向方冷，“当初我随我家大王访友也曾见过冥河老祖，你这话说出去老祖能拎阿鼻剑砍死你吧？血神经的根基之法在于血气杀气与分身，那分身之法更是作为斩尸之法入门的不二之法，生肉和生魂？需要这些东西吗？”

也难怪马元帅这么说，冥河老祖和那个血魔虽修炼的是同一部功法，但血魔秘法连血神经的皮毛都比不上…两者间的差距何止天壤之别？

“血魔秘法的内容在于利用自身精炼之血与人对敌，血神子只是血魔秘法的一种法术，是你贪图血神不死永生不灭的不死之法入了魔，到头来却说我？”江易淡淡道。“至于你惨死毛小方剑下，纯粹是自作孽不可活，因果轮回终有报应。”

血魔秘法分为两个分支，一是方冷先前曾经的控魂术；二是上一任血魔使用的控血术，控血术…完全可以理解为魔兽游戏里的血魔法师，但不管哪个，都不需要给厉鬼喂食生魂。当初江易深陷九头蛇绑架没错，但支援自有美军特战队啊…当初方冷用生魂去喂食厉鬼的行为就像今日的李万荣吸收死人的怨气阴气，是为了报仇救人还是为了一己私欲，天知晓。

“哼！”方冷自知理亏，忿忿的抱肩冷哼，最终嘴角冷笑道，“你谈因果？那我们就谈谈因果，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数天前在科拉多，你用土遁杀了数百人，有这因果缠身，你有何脸面修道！”

说到‘脸面’时方冷声历内茬，所说之话可谓字字诛心。

“我识因果之时，你还没断奶，你且听我说，我杀的人，都是种下恶因之人，我杀了他们，是了结恶果，自有功德，怎会有因果缠身？”江易却丝毫不以为杵，神情不变，淡淡道。

“你…！”方冷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才语气冰冷的道，“算你牙尖嘴利，算了。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我只问你一句，当年我们也救了你一条命，如今你我恩断义绝，我要你还我这条命！”

“也罢，今天叫你活着离开便是。”江易一时语塞，幽幽一叹道。

“嘻嘻小娃娃，他死在这里也没用，这具是血神子分身，本尊估计在千里之外呢。”马元帅笑嘻嘻道。

“什么？这是具分身？”

“你怎么知道？”

李万荣和方冷的眼底尽是惊讶，目光聚集在马元帅身上。

“看破这等小伎俩有甚稀奇？哼，你俩在这喋喋不休，如那女儿家一般，端的聒噪，俺就做一回主！”马元帅指着方冷昂首道，“说甚劳什子因果，不过是仙佛糊弄凡人的言语，今日俺若想杀你，但有你一丝气息，即便你本尊躲在十万八千里外，俺也能找出来杀了你！”

“呵呵…你是在逗我吗，一个臭猴子在这里装什么大瓣蒜？你以为你是齐天大圣？嘿嘿嘿，什么狗屁马元帅，我只记得花果山在天兵天将降临时就已经变成了猴肉火锅山，看你的法力不过炼神返虚…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方冷阴冷的双眼瞪着马元帅。

“嘶…小子…你会为你的话后悔的，我保证！”马元帅一张猴脸气得通红，一对细眼呼啦啦地喷出淡紫色火焰，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无名火烧起三丈高，杀意铺天盖地的以它为中心散发。

“哟？有点本事的样子，不过还不够，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天兵天将那场浩劫下苟活，但今天已经不是你们的历史，我劝你还是趁早滚回花果山，少出来丢人。”方冷的伶牙俐齿气得马元帅眼冒火星，恨不得将方冷生吃活剥！

“元帅，不必和这种人生闲气，既然他要挑事，那就做过一场，分个高低，辩个生死。”江易淡淡的安抚着，“元帅，附身到我身上吧。”

“凭你们？还没资格和我斗，嘿嘿嘿，先赢了李万荣再说吧。”方冷很享受马元帅的愤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当你回到家后，面对空荡荡的房子，你会感觉到生不如死的空虚，而且你现在是活尸，没有生殖功能，你李家一脉就在你手下绝种了，当然，你可以选择过继一个，不过到时你连个打幡摔盆的孝子都没有，哦忘了，你会活很久…那么，你这份痛苦也会品尝很久。”方冷将虚弱至极的李万荣提起，那嘴角的笑容宛如地狱最邪恶的鬼神，“你以为江易放过你是仁慈吗？不，你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帮我杀了江易，我会用我的血，为你这两个儿孙再来一次尸血封魂，怎么样？去吧，将你百年凝聚的尸丹碎掉，让尸气再度充满你虚弱的身体，去杀了他吧，换来你的儿孙满堂。”

像李万荣这种会武术的活尸强归强，但归根究底，也只能算是高级变异尸奴，与僵尸不可同语。

“…恩，我会杀了他的，希望冷尊者到时能遵守诺言。”李万荣撑起虚弱的身子，他浑身上下只剩下几条条布片遮住老春光，那泛起的血肉一片又一片，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却无法渗透出一滴血液。

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李万荣不想报仇，他只想子孙满堂，能够每天看到儿子李琦在练武，看到孙子在玩弄最爱的现代自动步枪…

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杀了眼前的红袍小子！

“啊！”李万荣将带有漆黑长指甲的右手伸入小腹血肉中，他的苍老脸皮因痛苦而不断抽搐，此时的他才像个普通老人…

毫无血迹的皮肉中，一颗浑圆漆黑，直径半米的尸丹取了出来，说是尸丹，不如说是个怪异的内丹，那尸丹分为两半，一半是鲜红的血色，另一半是死沉的黑色，这是一个活尸的力量来源，就像练气士的先天之气和本源之炁般，至关重要，一旦消失，几乎是断了踏入修炼的前路。

那活尸尸丹上不断有黑气在表面飘浮，尸丹被李万荣结实的握在掌中，脆弱的内丹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三副目光聚集在他的手心。

“这小子，有点狠…”就连马元帅被眼前疯狂的老人惊住了。

“对，就是这样！捏下去！你将重获力量，打败这个红袍小子，你的子孙将会重生！”方冷的表情就像古西方壁画中的恶魔般。

“别…我会想办法救活你儿子和孙子的…”江易不忍的微闭眼帘，眼前这个老人，正在狠心结束他悠长的生命，舔犊之情暴露无遗。

“我错了…我不该用仇恨束缚住你们，你们本该拥有更好的生活…孩子们，如果有下辈子…别认识我。”李老爷子沧桑的老眼有些干涩，哽咽着，可活尸的本性却无法让他流出眼泪，因为他已不算完整的活人。

下一秒，李万荣眼神坚定。

咔嚓，尸丹破碎，李老爷子像吃生鸡蛋般吃下了从尸丹中流淌的黑红液体。

好似回光返照，他失去了活尸的特性，回眸看向李琦父子时，一滴老泪缓缓流出…

大悲本该无泪，只因活尸人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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