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完人已咽气。
程令雪越发警惕,小心地潜近门边,窥见窗下躺着个不知生死的小孩,而屋里立着个魁梧的山贼。
山贼浑身戾气,提着滴血的大刀,步伐沉重地朝角落走去,咬牙切齿的话中尽是挣扎:“我杀、杀了你”。
她正要出剑,汉子忽然侧过身来,被挡住的一切半露——
黯淡烛光下微光流动的袍角、修长漂亮的手、苍白的肌肤。
往上,隐约可见一点朱砂痣。
那公子鸦睫轻掀。
她对上一双沉静的眸子。
仅窗外一轮明月、屋内一盏油灯,程令雪无法瞧清那公子容貌。但只望见眉心那一点朱砂痣,她便定了心。
是她要找的人。
且还活着。
那位贵公子看到她,却没什么反应,只衣袖轻扬,低咳两声。
突然的动作让壮汉清醒些许,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
程令雪对上那把带血的大刀。
“又来一个送死的!”
程令雪先后退半步,而后长剑出鞘,轻灵的身姿快得只看到虚影,转瞬已逼近山贼跟前。
山贼被激怒,暴喝着提刀砍下!
“哐当——”
冷厉剑光掠过,壮汉颈间多了道细长的口子,抽搐着倒下了。程令雪擦净剑上的一抹血,利落地收剑入鞘。
她先拐向孩子,确认小孩还活着,这才看向角落里的公子。
病弱公子安静地倚墙而坐,双眸紧闭,不知是死是活。屋里昏暗,她只能蹲下身凑近看,抬手去探他鼻息。
腕子忽被人攥住了。
程令雪的手停滞在半空,鼻尖刚要呼出的气息也给倒憋了回去。
那公子睁了眼。
今夜前,她只当养蛊人那句“貌若天人”是“模样周正”的夸张说法。
此时面对面,就近望着那昳丽眼眸和眉心一点朱砂痣时,白纸黑字、简单的四个字变成鲜活的丹青。
青年一瞬不错眼地凝着程令雪。
目光沉静,桃花眼似一汪深潭,要把周遭的光都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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