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呆在荣雪宫的。”头顶传来淡淡的声音,“不该来这里。”不来这里,就不会亲自历经这一番苦痛。至少,没有那么痛。时素欢的身体绷得像是即将断裂的弦,将叶清放平在地上,摇晃着站起来。她抬头望向拒霜,目光有些空洞:“我到底是谁?”拒霜的唇角抿了紧,半晌才道:“二十年前,玉姨诞下一女,唤玉瑞,取吉祥之意。事发当日,她携女前来蓬莱山庄探望。”她的视线扫向呆怔在一旁的玉华,“玉姨乃玉华生父一母同胞的妹妹。”“啪嗒。”玉华手里的折扇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言语。玉家和东方家是姻亲,来往颇为密切。当年之事来得突然,听闻玉姨深陷蓬莱山庄之灾,连尸体都不曾寻回。父亲不常提及,因每每想起,便忍不住伤心。两人年幼丧母,后父亲再娶,虽锦衣玉食,两人却并不如何受到疼爱。他当时年幼,不曾见过玉姨,只是家里至今还留着玉姨的房间物事,每日都有下人打扫如新。没想到……玉姨之女尚在人世。算起来,应是自己的表亲。刺激……时素欢面上并无表情,只是望了玉华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玉瑞么……”她的唇动了动,念了一遍这个无比陌生的名字。拒霜垂眸望着她,又道:“玄剑派于你,也是杀母之仇,”顿了顿,“你当如何?”“我又能如何?”时素欢终于抬起头来,直视拒霜,黧黑的瞳孔幽深,不起波澜,“天下人皆负我,过往一切如梦,在你眼里,在其他人眼里,我是谁,又有甚区别?”拒霜的眉头动了动,默然半晌,才道:“你只是你。”时素欢没有应话,转过身环顾了一圈周围。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容,此刻仿佛也陌生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每个人都带着不敢置信的复杂神色打量着她。她又何尝是他们曾熟知的那个人?满地的血,顺着青石板往下淌,有些许漫过乌靴边缘。时素欢眨了眨眼。眼睛干涩得难受,一生的泪都像是要在今日流干了。她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折返了身子,往叶震方向走去。叶震怀里的丁棠已经死透了,脸色灰败,染了他一身血。直到头顶的光线被遮挡了住,他才缓缓抬起了头,望着眼前的时素欢。叶震唇边的胡子颤了颤,低声道:“当真是造化弄人……”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尖滚烫的血已经变得冰凉,记忆里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厮杀当中。二十年前,他是玄剑派大弟子,二十年后,他是玄剑派掌门。时素欢垂眸望着叶震,头痛得愈发厉害,只是强撑着道:“今日,我最后再唤你一声掌门。你平日里教导我们的,都是骗人的吗?江湖道义,在你心里,到底为何物?”叶震的神色微微动了动。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眉间是深锁的皱纹,视线却并不退让半分,带着一丝偏执:“你懂什么?只有足够强大,才能立足江湖谈道义。人若如蚍蜉,所谓的道义也不过是他人的道义,不是你的。当年掌门也是为了整个玄剑派,才铤而走险。我们本不欲杀人,是东方冶迟迟不肯交出剑谱和宝剑,又试图反抗,最后才到了那步田地。”说话间,他望了一眼拒霜,“她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今日又怎会以道义相挟,逼迫玄剑派至此?”时素欢的呼吸重了些:“你当真是如此想的吗?”“我怎么想的,此刻还重要吗?”叶震低下头去,将丁棠脸上的血渍细细擦去,又温柔地放在地上,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忽的笑了笑,像是失了心一般,“只是没想到我那个傻弟弟这二十年来竟将毒蛇养在身边,最后反遭蛇咬。”最后那句话落下时,他的身体猛地动了。时素欢只觉得眼前黑暗压下来,下一刻,脆弱的脖颈已经被扼了住。“不过也好。”叶震的胸膛微微震动,声音沧桑,“有了你,说不定玄剑派还有一线生机。”他说着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拒霜,“若再敢动玄剑派一人,我要她性命!”拒霜的眸色边缘在夕阳的光泽下微微被染了红,神色波澜不惊:“她死不死,与我何干?她姓玉,又不是姓东方,最多不过是沾了点姻亲罢了。”叶震收拢了手,迫得时素欢扬起了脖颈。她似是觉得痛苦,紧紧闭上了眼,睫毛颤得厉害,狰红的眼角还残留着方才的泪痕。“爹!”叶如笙低低惊叫一声,倏地睁大了眼,仿佛不认识叶震一般,“那是素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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