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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素欢心里的不适感又重了些。然而人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这是时素欢第一次进青凌堡。与玄剑派的俭朴尚武完全相反，这里更像是殿堂一般，极尽富贵繁华之能事，比风秋山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庭院幽深，飞檐画廊，让人目不暇接。时素欢却无心欣赏。她低着头，瞥见两人的乌靴在视线里晃动，挨得并不算近，却也不远，一浓一淡两抹青色，不知怎的碍眼得很。那乌靴终于停了下来，耳边传来拒霜的声音：“你回去等我消息。”“好。”相延锋应了，顿了顿，又关切道，“好好休息，我晚点派人送药过来。”药？时素欢猛地抬起了头。相延锋扫了两人一眼，并未言语，便转身往一旁走了。“进来罢。”拒霜推开院门。在看到眼前场景的时候，时素欢脸色终于微微变了。一眼望去，是一片粉白色的花海，院前竟是种了整整一片芙蓉花。馥郁的芙蓉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像是迈入了桃源仙境般。“可以啊，”玉华忍不住揶揄，“看不出来，这如铁石般的相延锋，竟然还会为了女人花这般心思？这可不是一两日能完成的，筹划很久了罢。”拒霜不置可否，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睨了一眼僵着脸的时素欢，迈进了房间。房间布置得极为精致雅丽，一看便是女子居所。窗边景色极好，桌上也放置了几枝开得正盛的芙蓉花，黄昏的余晖落在花瓣上，愈发显得温馨。时素欢几乎是黑着脸坐了下来。玉华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这个不好惹的妹妹，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局面，同拒霜寒暄：“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呵呵。”拒霜提过茶壶，为两人倒了杯茶水，这才抬起眼来，并未理会玉华，而是望向时素欢，目光通透：“是为了玄剑派的事？”顿了顿，“叶如笙去找你了？”茶是好茶，还冒着热气，悠悠茶香飘散开来。时素欢却并不想喝青凌堡的茶，正嫌弃呢，听到对方开了口，微微怔了怔。没想到对方猜的这般准。拒霜见到对方神情，知晓自己猜对了，低头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我猜也就只有为了她，你才愿意过来见我。”那眉间极快地闪过一丝哀怨。时素欢没想到对方会这般说，当即哑了言，半晌才咬着唇道：“不单单为此。”“哦？”拒霜放下手里的茶杯，倾过身来，目光幽深，“还为何呢？我么？”时素欢又不知该应什么了。眼前的人总是这般，轻而易举就让她败下阵来。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她捏紧了膝盖上的衣衫，生硬地转了话题：“方才说送药，是怎么回事？”“一些后遗症罢了。”拒霜云淡风轻地应。一旁的玉华终于插上了嘴，接了话：“你之前卧病在床，好像的确没人同你提。”他朝拒霜努了努嘴，“这毒虽然解了，到底在体内蛰伏了二十年，哪能一点都没影响呢。”时素欢的目光震了震，喉头有些发紧，尽量用无谓的语气问：“什么后遗症？”“发冷呗。”玉华应道，“那会在农庄，你不知道，这人一天得喝五六壶酒暖身，整个人都是酒气，像是泡在酒缸里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酒鬼呢。”时素欢的眉头蹙得愈发紧。这些她自然记得，那些时候，偶尔见到拒霜时，身上总是浓重的酒气，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毒素的影响，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甚至连相延锋都知晓的事，她朝夕相处，竟不曾关心过一句。哪怕随口问上一问，也不至于此刻这般，一无所知。“捡回一条命，还在乎这些作甚。”拒霜笑了笑，看起来倒是不在意，“也就晚上多添一床被子的事。”时素欢的脸色难看得不行，沉着脸扫了一眼房间，很快发现了藏在床榻下的火盆。如今春末夏初，天气转热，她自己甚至都换上了薄衫，哪有人还留着火盆的！玉华如何不知这妹妹的心事，在一旁故意帮忙问：“你方才和相延锋出去作甚了？”拒霜右手托腮，左手抚着桌上玉盏：“他老堡主快不行了，底下有些人蠢蠢欲动，去帮他善后。”顿了顿，似是怕时素欢听不懂，又补充道，“当初与他交换了条件，这青凌堡堡主之位，素来免不了真金白银砸出来。”时素欢低下头去，没有应话。“那你要待到什么时候？等他坐上堡主之位吗？”玉华问。拒霜颔首，又倒了杯热茶饮下：“应该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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