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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不知所起（第1页）

外婆的丧礼很隆重，苏妈妈哭昏好多次，苏暮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些年，第一次，苏暮发现原来妈妈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心里忽然被满满的心疼和难过充塞。随着年龄的增长，苏暮开始明白，她很爱很爱这个女人，所以不愿看她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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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的祭拜一直到凌晨一两点钟，众人各自散去，明天就是下葬的日子。

苏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在躺椅上睡着了，她还穿着那身孝衣，更衬得她脸色苍白憔悴，整整一天的悲伤和劳累，几乎让她老了十岁。

有风吹进来，外婆骨灰盒前的长明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风里带来纸燃烧过的独特的气味。苏妈妈似乎睡得不安稳，不知梦里遇到了什么，很悲伤的样子。

苏暮拿来薄被给她盖上，动作轻柔，像对待孩子一样的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她握住妈妈的手，轻声但坚定的说：“妈，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下葬前的晚上是不能关门的，听说凌晨的时候，人的灵魂才会离开屋子。苏暮伸手拨了拨长明灯，灯芯哔啵一声爆了一朵灯花，苏暮看得有些失神。

忽然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苏暮掏出手机一看，是周树森。她看了妈妈一眼，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然后起身到院子里接电话。

“苏暮…”男生轻唤，有些欲言又止，明显的担心透过电话传递过来。

“听说…嗯，你还好吧。”

“嗯。”苏暮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嘶哑，她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过话，没喝过一口水。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从电话那端传来的浅浅的呼吸和亮着的手机屏幕提醒苏暮他们还在通话中。

“给我唱首歌吧。”苏暮忽然开口。

“好，你想听什么？”

“今天星星很多啊，那就唱汪苏泷的小星星吧。”

“好。”

男生清浅的声音响起，苏暮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眼泪，她伸手去抹，却越抹越多…

周树森听着手机那头压抑的哭泣声，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这一刻，他忽然很想拥她入怀。

“苏暮，想哭的话就哭吧，不要憋着。”这句话仿佛一道圣谕，开启了苏暮所有的委屈和难过，一发不可收拾。

男生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等她哭完。

“苏暮，人到了某些时候总是要离开的，但是爱不会，”男生深吸一口气：“她会化成风，化成雨，化成空气，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所以，苏暮…”所以，苏暮你不要哭了，我会心疼。

男生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吧。”

“呃…你不上课的吗？”苏暮吸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他。

“…今天周五啊，笨蛋！”男生皱眉，又有些微的松了口气，果然哭出来就好多了。

“哦，大约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嗯，很晚了，睡觉吧。”男生声音听起来似乎极累。

苏暮握着手机，并不想挂断，莫名其妙的想法，又羞于表达。

男生看苏暮没有说话，柔声道了句晚安，便挂掉了电话。苏暮听着手机嘟嘟的茫音，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失落的情绪。

十月冰凉的风里，苏暮紧紧的抱住自己，全无睡意。凌晨的光景，村子里变得格外安静，偶尔有几声狗吠，划破寂静的长夜。射手座由东南转向西北，东边的天空也开始由墨黑转为蓝色。

苏暮忽然觉得奇怪，很晚了，为什么周树森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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