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沈思十四岁。
那年秋季的一天,北朔十万大军再次犯边,这次不是居延塞,而是西北部的广阔草原,再往下,就是大昭已经成熟的稻子。
沈铭让沈捷留守定远城,自己带十万人先出发,让妻子去安远城和嘉远城各调兵五万补充定远城。
沈思哭着喊着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终于让父亲同意随行出征。不过,为了他的安全,把他安排在了左侧军,自己坐镇前军。
大战刚开始半天,沈思听着前方战鼓雷鸣,前军已经交上手了,而且声音越来越远。
似乎,他们这侧后方的八千人和这场战役并没有什么关系。
太阳落山了,他凭着自己的身份,没人拦他,很方便地溜进了左侧军将领曹将军的营帐。
嬉皮笑脸地问:“曹将军,都一天一夜了,前军都没影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干等着么?”
“你小子又想干嘛?”曹将军哈地一笑。
“我们是不是离前军太远了点儿,不上前去看看?”
“胡来!沈将军有军令令我左侧军在此,必有他的安排,不可乱动。”
曹将军不知道的是,前军和右侧军已经分身不暇,情报失误,北朔远远多于十万人。
沈铭在和北朔艰苦周旋中。
沈思很无语,也只能离开。可刚出了大帐,“搜”地一支箭矢空中飞来,还带着火。
同时,嘈杂声也起来了,有人大叫:“敌军来袭!敌军!快起来!”
随后的一天,苦战。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北朔军队,把他们团团围住,密密麻麻的,望不见头,绝对好几万人。
敌军就是围着他们,不时地攻击,消耗着他们的人数,并没有想和他们拼命的想法。
曹将军战死了,死之前让他们坚持守住这座山。
因为他已经点燃了烽火,定远城如果看见会来救援的,因为沈将军说他们要护住大军的后方,不能撤退。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烽火燃起之前,沈铭的求援已经先到了。
定远城的军队已经派出去支援沈铭了。
望着左侧军的烽火,兄长和母亲也无计可施,他们已经无兵可派,定远城剩下兵不能再出去,以防北朔藏了兵力攻打定远。
又过了一天,八千人已经剩下了五千出头,沈思看着四周围地上躺满了受伤的同袍,没有受伤的也已经是精疲力尽,眼睛直直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老大,你说我们还回得去么?”和自己一起玩到大的小六子屁股挪向沈思。
“我娘连媳妇儿都给我找好了,等她明年十五就娶进门。”另一个小伙伴臭瓜皮一脸丧气。
“切,就你那个样人家看得上你?”
“你才没人看得上呢。”
几个小伙伴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你想什么呢,陈臣?”沈思看他不讲话,问道。
“想再见见我爹。好久没见过了。”
沈思看着他和听到他的话都安静下来的小伙伴们,看着他们抿着嘴强忍着泪水的样子,看着周围这些成年的士兵,看着大家都很丧气的样子。
一股热血窜上了心口,他猛地一下站起来,用他能说出的最大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
“大家听着,我们已经被北朔围死了,敌人人数远胜于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按曹将军死前的军令,也是沈老将军布阵的军令,坐等援军,守着这破山。
或者说等着敌人把我们一点一点吃掉。另一个,就是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去和老将军会和,前后合击,干死这帮北朔人。
如果死了,也是站着死的,不给镇北军丢人!如果侥幸不死,能够以五千人冲破数万敌军,老子们以后在镇北军都能昂着头横着走!
谁见了都要叫我们一声大爷!如何?干不干?”
“干”
“干死他们!”
将士们重新燃起了斗志,在沈思的指挥下,当夜北朔攻击刚停止便打起了突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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