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邈将他抱得更紧,那喉间强捱着的呜咽终于逸出来,两个人的呼吸缭乱至一处,骨肉依偎在一起,褪去了所有强撑着的伪装,像是落水的兽,笨拙地疗愈彼此、舔舐伤口。
季邈懂得司珹的痛,司珹也懂得季邈的,世间不会再有第三人能够全然理解这种苦痛,因而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冗余。司珹无须问,季邈也不再答,相拥是抵抗此夜的唯一方式。
泪将两个人的衣襟都濡得湿透,司珹在哀恸的潮里,望着虚无处,良久后才问:“这是在哪儿?”
“雾隐山分支。”季邈说,“我们在此过一夜,明日就启程去接舅舅。”
司珹眼神晦暗,他听见了这句话,却有些怔怔然:“舅舅还在么?”
“在,”季邈心又被揉了一把,他涩声重复道,“在,在。”
司珹闭了眼,极其艰难地从鼻腔挤出了嗯声。
“我们接上舅舅,”季邈忍着痛说,“之后就往越州去,夜里乌鸾刚刚带回岱安先生的信,说是应伯年发觉饮刀河卫所异样,却没追究,应是默许让我们入瀚宁城容身。”
司珹嘴唇微张,勉强道:“……太好了。”
“我的折玉功不可没。”季邈拍着他的背,“等到瀚宁城中,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地跟自家人住了,好不好?”
“季邈,”司珹迟缓地开口,“我要给外祖,种几棵梅树。”
“我们一起,”季邈说,“在瀚宁,在宿州,在衍都。”
“不要一个人,我都陪着你,我想陪着你。”
***
第二日天蒙蒙亮便启程。后半夜下了点小雨,草叶枝稍尽是灰白的秋霜。
队伍一分为二,大部队护送温时云一家三口,走野路先赴瀚宁。余下小百人跟着季邈司珹,乔装之后往陵乐。起初季邈想让司珹跟着表兄一起走,可后者不过与他对视一眼,季邈就将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司珹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司珹迫切地需要确保自己不会再失去,他得亲眼见到、亲自接应。
“陵乐城在雾隐山庄东北面。”季邈说,“我们得避开沿途关隘、村庄与城镇,取山间野道走。两日前舅舅收到我们的信,已经携妻儿,借公事之由暂离雾隐山庄,藏在城郊废弃庄子里。咱们接到人休整片刻,就立刻再启程,赶路汇合大部队。”
“衍都的消息,这会儿应该刚随信鸽传入陵乐城。”司珹说,“如此一来必然满城戒备,定会先在城内细细排查一番,恐怕得花个一两日。城内找不到人,才会将主力转向他处。我们带的兵终究不多,得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再生损耗。”
季邈应了声,两人便不再说话,快马加鞭赶路。至陵乐时白日已尽,夜色里,无垠荒田又覆满了霜。
司珹踩着枯叶,三重三轻,叩响了废庄生锈的铜铺首。
不多时屋门启,开门的正是温秉文。
温秉文鬓角的白发,比两月前多了好些。他神色也憔悴,瞧着许久没再理过须了。
司珹声音发颤,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身侧的季邈却说:“舅舅,折玉想您了。”
“好孩子,”温秉文声音沙哑,说,“好孩子……父亲的事,不怪你们。两天跑了这样远,累不累?”
“外头风大,进来再说吧。”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他们不是人!(无限) 每次穿越都在大理寺牢房 道侣害死我后又把我复活了 希望你,真的很快乐 和亲公主 禁止觊觎清冷Omega教授! 穿成虐文男主的炮灰小弟 又被偏执疯子盯上了 昼伏 野蛮生长 家养小吸血鬼 A爆了的Omega他又在装柔弱[穿书] 重案调查组[刑侦] 给男主剧透到一半后 豪门小爸也想上学 非物质遗产 我那形同虚设的婚姻 可是他叫我宝宝诶! 对校草的信息素上瘾了 雪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