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瀚宁时雁群高飞,望哀山中层林尽染,城中落木已簌簌。
瀚宁早寒,城中北风呼啸,往来行人俱匆匆。方鸿骞的亲兵四散为鸟兽,零星回到了卫所,季邈司珹一行十余人佯作行商,低调入城中。
禁军没能找到他们。
事实上,禁军压根儿没有更靠北,寻到越州境内来,而是更多梭巡于安州,封锁隘口,又堵住安州往苍州、须途经祁瑞山的所有生路,准备将季邈困死其中。
司珹自车帘缝隙间瞧见了鸿雁,他将帘子垂下来,转向同轿的季邈。
“混淆视听的确好用,”季邈说,“先生假消息给得妙,叫衍都那头以为我定会抓紧时机,回到阳寂去同父亲汇合。如此一来,他们徒劳堵截,咱们便可休养生息。”
司珹垂着眸,有点落寞地说:“就是得叫乌鸾受累,常得大摇大摆地徘徊于祁瑞山附近,我都好久没见着它了。”
“再等等,”季邈挑开一点帘,叫司珹能望见远空,“若如先生若言,我父亲应当已经起事,消息传到衍都后,朝廷便不得不分出精力对付肃远军,届时乌鸾趁连飞遁,谁也没法追上它。”
司珹微微侧目。秋风卷来落叶,打着旋扑入轿中,他伸手一捞,留住了一片。
叶焦黄,脉纤细,司珹捏在指间,安静地看着季邈。
季邈垂首瞧着那叶,问:“送给我的?”
司珹没说话,只眨了眨眼。
季邈就从他指尖拨过来,搁在自己掌心中,那叶梗尚存一丝司珹的温度。
“秋已深了。”司珹望向西北方,轻声说,“嵯垣渡冰若当真行动,就不会轻易退兵。季明远在这个关头拥兵自立,那军报中就必然有夸大其词的部分——因而西北异动一起,你便要放出新消息。”
季邈问:“给我父亲?”
“给你父亲。”司珹神色漠然,“多写几封,总得保证被禁军截下。信呈到长治帝跟前儿,咱们才能真正安生一段时间。”
坐山观虎斗。
眼下他们手中兵力有限,那么转移火力、坐山观虎,方才是最好的法子。只有让长治帝相信季邈依旧迫切地想要回阳寂,才能叫长治帝相信他们父子之间并未生出嫌隙,那么届时季明远起事,长治帝必然出兵镇压——毕竟他的威胁太大了。
朝廷补给刚至,西北边军钱粮军械俱充足,凛冬又是休战期,届时季明远若长驱直翻祁瑞山,打到衍都城下怎么办?
今生不同前世,起兵太仓促,便可叫长治帝有应对之力。
夹缝其间,方为生机。
“信倒是能写,”季邈问,“可若父亲直接同我割席……”
“他不会的。”司珹收回目光看着季邈,勾起了唇角。
“他怎么敢?”
司珹话说得笃信,还有几分轻蔑和憎恶,季邈却被这样的嫌恶轻而易举地蛊惑住。他分明已经反应过来,想通了其中关窍,却反倒凑近一点,像是聆听师长的好弟子一样,诚心实意地求教。
“先生教教我吧。”
司珹抬手,摸了摸他脑袋。
“我在梦里,同他一起过度了二十三年。”司珹说,“我了解他,也了解夫人和季瑜。季明远当然会犹豫、会冲动,可夫人会劝下他,如今他最爱的小儿子在衍都,这弱点却不能暴露人前。”
“你将自己与他绑定,演一出两相遥望的好戏。这事其实利他也利你,能助他保下小儿子,成全他真正的父子情谊。”
“那么先生以为,”季邈问,“父亲与夫人多久会意识到,他们被咱们当枪使了?”
司珹歪了歪脑袋,反问道:“若即若离的法子,难道还要先生再教你?”
季邈了然一笑,他捉住司珹盖在自己头顶的手,又仰面,在腕上啄了一个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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