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朗心中郁结,抓起酒杯就喝了口。身侧的内监吓得面色苍白,抖着拂尘上前道:“哎哟王爷,您可千万不能失了礼……”
季朗眼神阴郁,抬首森然道:“你叫孤什么?”
“是朕的意思。”
长治帝随身而入,缓缓行至上座,入了席间。他大手一挥,身侧的新太监便上前,摊开圣旨,恭敬地唱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今岁序将新,特于奉极殿赐宴,以彰天恩。咨尔皇二子季朗,性敦厚而少机敏,行鲁直而乏文韬。
“然,仰承太庙列圣之德,俯顺椒殿慈闱之请,着晋封‘宁王’,赐云州为藩,岁禄五千石,王府官属,悉按《祖训》简拔。
“惟尔小子,恪守本分,慎修农桑,毋负朕以仁德治天下之意。钦此!”
“哐当”一声响。
季朗手中酒杯磕地,酒液四溅,失声道:“父皇!您可只剩我这一个儿子了啊!”
“宁王殿下怕是糊涂了。”侍奉太监连忙上前,拾起那只酒杯,放回了季朗桌上,他赔着笑,点头哈腰道,“陛下月前,方才喜得一子呀!”
——季瑜出卖了他!
季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却瘫回了座上,他想要再辩解些什么,想要找长治帝讨要说法,可是浑身骨头都像被抽掉了,再无半分起身声讨的力气。他颓然地望着长治帝,将指骨攥得发麻。
……原来错在季瑜啊。
他痴然嗤笑两声,长治帝反倒终于愿意垂目。年迈的帝王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说:“不过,终究父子一场。如今云州尚不安宁,朕于心不忍,你可滞京至乱事休,方再启程。”
季朗心下微动。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毕竟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还这样小,长治帝想培养他,起码也还需要七八年时间——可长治帝的身体,能够支撑他熬到彼时么?
季朗擦干泪,终于咬牙拜首下去,高呼:“儿臣多谢父皇!”
“行了。”长治帝咳嗽了声,“岁暮过后,万象更始。今是除夕夜,好生用饭吧。”
季朗一时只觉后怕,别的什么话都不敢多说了,连忙点头应声,将肉尽数卷入口中。鹿油滚烫,炙得他喉舌狙烫,可是季朗不敢吐出来,只能梗着脖子,使劲儿咽了下去。
他这头尚有热食,南宫中却只余残羹冷炙。
季瑜趴俯在榻上,已经过去半月,他臀上的溃烂仍未愈,压根儿没法坐直,走动也只能靠着扶墙小步挪移。
汤禾将药捧到他唇边,劝道:“主子,一直伤着不是办法,您先喝了这药吧。”
季瑜却没接,南宫里仅点了几枝蜡烛,外头鹅雪纷扬,烟花爆竹远隔重闱,都显得分外遥远。季瑜眯眼,望着残败的月色。
“汤禾,”他嘴皮干裂,面上也苍白,却只平静地问,“事变当夜你在宫外,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汤禾沉默须臾,说:“主子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季瑜微微侧目,轻声问:“那孩子……”
“只要那孩子仍在咱们手里,”汤禾说,“主子便可性命无虞。还请主子放心,丑时一刻,我自会引天灯报平安。这种法子最好使,查不到接应者,朝廷便查不到咱们究竟将人藏在哪儿。”
他顿了顿:“主子只需养好身子,等待王爷与夫人攻破衍都城,便可得救。”
汤禾说罢,重新将碗往季瑜眼前凑了凑。这回季瑜没再拒绝,终于勉强张口,慢慢地咽了下去。
他饮罢一碗苦药,却再没了往日的蜜饯。只能任由那苦味在舌根肆虐,勉强道:“汤禾,你出宫半月,外头形势如何了?”
“世子拥兵越州,扣下了安北府布政使蒲既昌。两军对峙尚且不伤使臣,世子这样做,就算是全然同衍都撕破了脸,就差将他欲攻打安州一事,广昭天下了。”
“这对父亲来说是好事。”季瑜虚弱地说,“朝廷可用之兵再多,也难以两头抗衡。如今我兄长按兵不动,恐怕也是想坐山观虎,眼睁睁看着朝廷与父亲之间互耗兵力——其实这一点,三方都很清楚,但朝廷不能坐以待毙,只能主动出击,避免开春之时,受到两面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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