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轻声道:
“元昉师从大儒,是仁人君子,志趣自然不在情爱之上。子渊,你以为人人都似我这般,不顾你我君子之交、同窗之谊,竟会对好友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吗?”
萧晦茫然抬头:“子弗?”
“明知男子私情不容于世,何况你我之间,于父母不孝,于圣上不忠。像我这样不忠不孝之人,两年前便该以死谢罪,却苟活到现在”
钟情微微闭眼,“子渊,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但……也很难堪。”
“别这么说,子弗……你没有做错什么,都是我的错。”
萧晦仰头看着床上的上,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可看着那双平静忧伤的眼睛,他忽而低下头不敢继续直视下去。
他埋头在钟情的膝盖上,鼻尖幽香浮动,在床被的温暖下变得浓郁而妥帖,不再那样遥远似云端之月。
他心中泛起无限悲哀,如同每一次在梦中闻见这香气后,猛然惊醒时那般心如刀绞。
十年来的担忧成真了。
子弗无法接受男子之间的情谊。
他把这份感情视作耻辱。
萧晦心中一片绝望,喃喃重复道:“都是我的错。”
钟情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心中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对他们十七年的感情而言实在太残忍,但再心疼,这些话也不得不说——
萧晦太聪明了,什么阴谋诡计都憋在心底,又太过为所欲为,绝不会甘心一直假扮一个护卫。
只有这样说过之后,他才可能稍稍安分一点。
钟情手里动作越发轻柔,轻轻开口道:
“我不怪你。”
*
作为一统北地的摄政王,半个天下都等着他去治理,绝无可能把大把时间花在角色扮演上。
钟情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想让萧晦知难而退。
但是整整三天,萧晦一直留在晓城,一点都不心急。
三天后,元昉带着一马车药材回城。
他一路上快马加鞭,原本打算一日半就赶回,偏偏遇上几波刺客,宛城内也是摩擦不断,这才耽误了行程。
刚进太守府,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只是脱下染血的披风,就一路匆匆赶往军师的房间。生怕自己脚程再慢一些,他家军师就会多疼上一分。
走到回廊时,突然看见对面拐角处转过来一人。
是孙护卫。
自从来到太守府后就一直守在军师门外,尽职尽责,但沉默寡言,十分没有存在感。
元昉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却在擦肩而过时感到一阵异样。
他猝然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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