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他国的高知父母赶来接他看病却遭遇车祸身亡,本该由他继承的家中财产被贪婪的叔叔们瓜分,他吃了一碗眼泪泡年夜饭便被亲戚们联合送进了特教福利院。
所遇皆非人,福利院院长的老父母缺钱治病,而他是最麻烦也最容易死掉的那个。
他被打晕卖给当地黑市,两个男人轮流开了十二小时的车把他带到了农村偏僻烂尾楼中一间设施完备的手术间里。
农村静谧的夜只存在于他者的想象中,城市人从未领教过它真实的可怕。
恐惧可以放大人的五感,章纪昭能听见从每一个方位传来的虫鸣,它们汹涌、惊人。
双手双脚被绑着粗质麻绳,皮肤有拼命挣扎的血色洼地,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崩溃哭喊乞求:“我什么都没有,你们放了我吧!”
门外抽烟的两个男人闻言嘿笑,其中一个先开口:“要的就是你这种什么都没有的。”
“说起来,他家里人都死全了吧?买方和医生可快到了,手术不能出什么茬子。”
“他那家里人,活着的和死了的没什么两样,省不少麻烦。”
“他值多少?”
“全部,这个数,四百万,但必须确保新鲜。”
四百万,我?
章纪昭停止了挣扎的动作,黑白分明的瞳孔剧烈震动,他仿佛亲眼见到自己烂了,蚊虫吸食他的血肉,苍蝇在他被废弃的肢体上食腐,该死的呼吸困难症刹那间复发,鼻子成了摆设,明明张嘴却无法汲取氧气,像被人类残忍拎出鱼缸的金鱼。
额头不断渗出闷汗,瞳孔涣散,心跳声微弱到似乎属于另一个人。
就这么结束也挺好,起码他不会再受苦受难,章纪昭想,上天保佑,下辈子千万不要再让他当人,他宁愿做畜生。
只是这时,忽然有人松开他肋前的束缚带,将他轻柔地揽入怀中,章纪昭认定自己已经死了,流着泪像初生的婴儿一头扎进那人怀里,自以为回到了圣母玛利亚的怀抱。
圣母玛利亚并未像古籍那般吟唱歌谣哄他入睡,与此相反的是,他一手掐着章纪昭的下颌,掰开他的嘴,另一只手像对待小猫那般轻轻捏着他的后颈皮,温柔却不容置喙:“放松,张大嘴巴,用吸管喝过牛奶吗,像那样用力,想象自己是一只贪婪的小猫,面前是无边无际的牛奶。”
每每回想起来,章纪昭都觉得解平很会哄孩子,他的声音磁性而富有韵节,非要形容的话,那是一种奇妙的发音方式,让他那样的与众不同,以致于听了让人先耳朵痒,随后才是心里痒,像被调皮的羽毛笔搔了一下。
他本人也一定风趣十分,至少章纪昭扪心自问,如果是他去救下当年的自己,八成只会狂拍自己的背勒令自己快呼吸。
章纪昭茫然照做,脑袋中某种无形的压力放过了他,气流真的顺畅地通过气管下吹至腹部,年轻的心脏接收到氧气又剧烈弹动起来,天降的幸福感包围了他。
第一感觉是过瘾!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呼吸过新鲜空气了。
这位慷慨的先生对他笑,抚弄他脑袋上的发丝称赞:“乖孩子。”
只是随意的一句夸奖,章纪昭记了一辈子,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遇见像解平这样温柔的人了,温柔到在他身边只是呼吸就能够被夸奖,这太不可思议。
作为孤儿的章纪昭顺理成章被带回情报局。
他纠结许久,觉得喊解平叔叔太老,喊哥哥又太唐突,所以他喊解平“先生”,解平也不纠正他,笑着示意他听见了。医生对他进行全身检查后,解平走远与医生交谈,医生说他只是有些心理障碍,没有呼吸系统的疾病。
还是个小孩的他想象力爆棚,自以为被捡走以后便能跟着这个人一同生活,宛如贫民一朝中千亿彩票,坐在检查床上脸红着陷入畅想,连那两个如影随形跟着解平的高个子他都不觉碍眼了。
可老天非要打断他的美梦,再度出现的解平蹲下身,用一种看不出技巧的体贴凝视他,好像世上没人比他更关照章纪昭:“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们会给你找一对很好的领养夫妇。”
“为什么,你不要我?”当时他一定丑态毕露,五官扭在一起急促地呼吸,如果他还要像解平说的那样像猫喝奶似的呼吸,那他一定是最丑的猫。
“抱歉。”解平坦然地用双手托住他的脸,他的手指很长,掌心温暖,食指指腹有茧,章纪昭全部感受到了,他有时真希望灵魂能站在外面看着肉体的自我,这样他就可以看见那天解平究竟如何托住了他的脸,记住所有具体的细节。
解平认真地看着他,但没有一丝歉疚,这时章纪昭就明白了,解平从来没有想过留下他,他只是解平执行任务顺便救下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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