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娆过敏打乱了谢冉的计划,他在刘岩身上撒撒火才平静下来,与临清真人打坐修行至亥时才离去。
而临清真人等到他身影完全消失,呼了口气捞起杏黄色的帘子。
帘子后的人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衫,温柔儒雅地带着浅笑:“咱们这皇上,可真是如传闻中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求长生厌俗尘。”
临清真人似乎并不想在这个地方看见他,转身坐到凳子上,倒了杯茶自己端着:“你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但你还是回去吧。”
青年没想到自己亲自登门竟然是这个结果,脸上的笑容消失:“临清!这件事对你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因着气愤,方才的温柔儒雅仿佛被撕碎的伪装,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怨恨和扭曲。
临清真人放下茶盏:“在你我相交之时我就说过,玉清与我是两种人,你能买通他,却不能把同样的方法用在我身上。”
总归是多年相交的朋友,临清忍不住道,“她自小就比你我聪明,瞒着你我决定进宫时就做好准备,如今这样,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明亮的烛光下,一身青色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临清真人恍若上清宫内供奉的道君,无欲无求。
青年被他这副样子彻底惹怒,一把将案几上的茶盏全扫到地上,“孙月朗!她是你妹妹!”
孙羽仙,孙月朗,户部尚书的一对儿女,不同的是孙羽仙是正室嫡母所出,自小千娇百宠,还与顾阁老的孙子——顾延,定下婚约。
可惜,顾氏一族因牵扯进福王谋逆一案,满门抄斩,只剩下当年连中三元,以十三岁稚龄便成为状元的顾延和其弟弟顾横。
而孙月朗,是户部尚书妾室所出,却与嫡女孙羽仙玩得极好,也因为孙羽仙的缘故,跟顾延志趣相投,顾氏一族出事,他既不能相助顾延,也不能阻止妹妹悔婚入宫,骑马入上清宫,如今已十二载。
青年这句妹妹,让临清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当年的人和事,他抬头望着青年:“你想让我怎么做?”
见他终于松口,青年喜形于色:“皇上如今最肯听的,就是你和玉清的进言,三日后,只要你告诉皇上,西山有祥瑞,让他带着嫔妃们去观看,剩下的,我都安排好了,不需要你再出手。”
只要一想到孙羽仙不清不楚地死在一个贵人手里,吴宣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杀心,别说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就是皇后,也别想全须全尾地从自己手下逃出去。
而那个冷眼旁观,丝毫不顾当年情分的阉奴,会有他后悔的时候。
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的临清静默,对着墙壁上的经文闭上了眼睛,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他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吴宣脚步一顿,再未停留,径直走出房门。
山风拂面,夹杂着难以抹灭的香烛气息,瞧了一眼身后的道观,不屑地道:懦夫。”
——
一晚上过去,许月娆过敏的症状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愈发严重。
她趴在堆得厚厚的床铺上,穿着夏天轻薄的衣衫,露出的皮肤擦着一层透明的药膏,正准备翻个身动动骨头,出去拿膳食的纤云带着沈心然和淑妃进来。
“给淑妃娘娘,沈婕妤请安。”有外人在,许月娆挣扎着爬起来行礼,淑妃脸上带着不赞同,上前两步将她按在床上,“快好生躺着,身上不舒服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都是姐妹,别这么见外。”
淑妃说着让自己的贴身婢女拿上来一个盒子,“这是前些时候四皇子去办差事时特地带回来的雪参,我用不着,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许月娆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有些吓人,皮肤上全是红疹,还微微泛肿,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面目全非。
她让纤云接过东西,“谢谢娘娘,劳烦娘娘走一趟臣妾心中实在难安,等身体好些,一定好好登门道谢。”
淑妃一副送出去的东西就再也不容推辞的模样,许月娆干脆不推辞,以后找机会还些东西回去。
而站在淑妃身后的沈心然眼里的焦急和担心都快把许月娆盯出一个洞,直到淑妃离开,她才火急火燎地坐到床沿。
赶在她更担心之前,许月娆把昨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姐姐,若是没有那两朵绿美人,我能想到的应对之策……”只会比现在更严重。
沈心然明白她没说出口的话,抿着嘴唇,好一会儿突然道:“以往,我总想着一定要照顾好你,可你看看,这已经是你进宫后第三次受伤,而我依然无能为力。”
“说句大不敬的,我如今只想有个人护着你,哪怕是顾督主也好。”
“……”
“咳咳。”猛地从她口中听到这个人,许月娆差点没绷住,她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地道,“眼看着就要过年,皇上必定要在过年之前赶回去,只要过了这几天,指不定又很长一段时间想不起我。”
跟顾延的事儿,她暂时不打算让沈心然知道,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和顾延的关系能维持多久,若是什么时候顾延腻了她这张脸,也能少一个人担忧。
身上的红疹不能捂着,为了保暖,许月娆居住的厢房里燃了七八盆炭火,沈心然穿得厚实,没一会儿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额头冒汗。
许月娆正打算让纤云伺候她换身自己的衣服,今日就在这里住下之时,一道尖细阴沉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许贵人,咱家奉皇上之命,特来问问昨日之事,怕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暗害了您。”
刘岩年纪和皇上谢冉差不多,面白无须,三角眼,吊梢眉,看人的眼神仿佛能够看到人心里去,叫人害怕。
许月娆知道他和顾延针锋对麦芒,还是皇上身边信任之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多谢皇上挂怀,公公请回皇上,我已没什么大碍,至于是不是有人动手脚,我并未发觉。”【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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