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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色为祸（第1页）
阿福痛哭流涕道：“老爷和夫人，都没了。”
锁清秋一顿，慢慢地问他：“你说什么？”
“公子，老爷和夫人——都没了！”阿福扑倒在地，呜呜咽咽地说：“是一群流民。他们听说祭天之事，便聚了一伙人，放火烧了锁府，然后又围堵在外面，不许府内的人出来，老爷和夫人，就在里面！”
锁清秋的心口突地一颤，再顾不上傅寒京，他紧紧地攥住衣袖，用力全力说：“回府。我们现在就回府。”
夜色浓郁，马蹄疾驰，一脚踏碎冬夜的安宁。
山下又下起雪来，似是簇簇冷白絮，无声地往下飘落，不多时，薄薄的雪粒覆满屋檐石板，猎猎作响的冷风钻进轿帘内，锁清秋盯着一旁精致而小巧的手炉，想要拿起，伸出的手指尖颤抖不已，他一遍又一遍地安抚自己：“爹娘不会有事的，爹娘不会有事的。”
长鞭重重甩下，座下的白马嘶鸣几声，一个时辰后，阿福呆呆地看着满目疮痍的锁府，几乎跌落下来。
他许久才回过神来，“……公子，到了。”
锁清秋拽住轿帘，咬了咬唇，终是一把掀开，牌匾下的灯笼再无人点亮，红色的穗子左摇右摆，锁府的大门敞开着，两具檀木棺材就摆放在入目可及的地方，雪已经薄薄地铺就了一层，棺材里躺着的是——
他的爹娘。
锁清秋的心口抽痛，他一步一步地走进去，不长的距离，却仿佛走了很久很久。
“刺拉。”
锁剪萝按住要扑过去的柏觅舟，面无表情地撕碎了手里的纸钱，丢进身前的火盆里，她木然地盯着锁清秋，冷冷地说：“你回来了。”
锁清秋偏过头，神色茫然地唤道：“阿姐。”
“若非我去学堂接觅舟回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应该有三口棺材。”火光照在锁剪萝的脸上，她哭了太久，已经没有眼泪了，只剩下无尽的疲劳，“你知不知道，爹娘死前，还打算到灵元寺去看你？”
“她们也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呛死的。”
“就在门口。”
薛剪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路的人说，他们一直在敲门，可是那群蛮不讲理的流民根本就不肯理会。他们只知道陛下祭祀，天降异象，他们只知道自己这些年过得不顺，要除掉祸根，他们以为你在锁府，他们以为死的是你，欢天喜地。”
“这么多年了，你一有什么事，都是爹娘来替你担待，你自己呢？”薛剪萝站起来，猛地推开一口棺材，“只会惹是生非，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薛剪萝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他：“现在你高兴了吗？”
“阿姐……”
锁清秋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睫毛沾上水珠。
他走到棺材旁，薛剪萝推开的那一具棺材里，躺着赵氏。她被人重新梳好了发髻，插着最爱的一枝金步摇，金红色的裙衫色泽鲜丽，人就睡在棺木里，胭脂涂得再多，人也精致得没有丝毫生机。
锁清秋终于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雪花钻进赵氏的鬓发里，落在她的衣衫上，又夹杂着几颗泪珠。锁清秋握住赵氏的手，太凉了，他试图捂热这一只手，而后缓缓地埋进赵氏的怀里，可是再无人抬起手抚摸他的头发，也无人指着他的额头，笑笑地说：“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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