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又自作主张,想要长住灵元寺了。”
眼泪濡湿金红色的寿衣,锁清秋的心口抽疼,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心疾犯了,还是太过难过。
冬夜天寒,锁清秋的肩上与发上落满雪花,往日这种时候,冻得直打哆嗦的锁大人会往他的怀里塞来一个手炉,或是心急火燎地推着他回府里暖一暖,可是再无人会这样了。
锁清秋把赵氏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低泣道:“爹,我好冷。”
锁清秋想起自己晚归,锁大人总会担忧地在府门前来回走动;锁清秋想起自己离府时,锁大人为了他,一头撞向柱子;锁清秋想起锁大人说自己当了一辈子窝囊废,死也要把他护住。
可他却不能亲口告诉锁大人,锁大人这一辈子根本就不曾窝囊过。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锁清秋攥紧衣襟,心口也越来越疼,他起身趴伏至棺材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他泪眼朦胧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少年的泪珠扑簌簌滚落,心脏疼痛难忍,面色也苍白至极。没过多久,他再撑不住了,锁清秋闭上眼,身体无力地倒下,有一双手却在此刻伸过来,及时地把他拉进怀里。
是不知何时赶来的傅寒京。
他垂眸望着哭得眼尾发红的少年,手替他轻轻拂落衣上的雪花,而后握住少年垂下的手,嗓音低沉,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你不需要道歉。”
傅寒京一遍一遍地对锁清秋说:“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他的手很暖很暖,意识昏沉的少年不由自主地握紧,这是自己在这个冬夜里,唯一的温暖。
与此同时,大公公风尘仆仆地从宫外赶了回去。
“陛下,奴才都办妥了。”靖安帝闻言,遣散侍奉在旁的宫女,大公公立即上前来,附在靖安帝耳边低语道:“参与此事的流民,奴才一个都没有留下,已经斩草除根了。”
“废物。”靖安帝面色阴沉,“朕不过是让你到宫外散布流言,你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这群流民放火烧了锁府,把朕的臣子烧死在里面。”
“奴才也不晓得这群人会这么的……没脑子。”大公公心里叫苦不迭,他点头哈腰地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那日祭天过后,待靖安帝平复下来,也惊觉此事必是有人刻意为之,然而他并未收回成命,打算趁机把锁清秋关进后宫,不想锁清秋逃去了灵元寺,归期不定,又有释尘住持的书信传来,靖安帝自然没能得逞。
大公公见靖安帝愁眉不展,便向他献上一计——大肆散布流言,日后锁清秋归京,无人敢留、无人敢护。
想到这里,大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陛下,不管怎么样,锁公子已经回京了。眼下流言在京城里越传越盛,此后他无处可去、身无依傍,而且陛下若是直言要人,想来王爷也不敢当真忤逆您,锁公子还能怎么样?他几乎就是陛下的囊中之物了。”
囊中之物?
原本怒火中烧的靖安帝忽而一顿,稍微眯起了眼,倒是让大公公误打误撞地取悦了,他思及少年明艳的脸庞与乌黑的眼瞳,心头的火苗在顷刻间浇灭,只余满心的志在必得。靖安帝缓缓地开口道:“自己下去领赏吧。”
大公公见靖安帝不再追究锁府之事,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笑得见牙不见眼:“是,陛下。”【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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