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长叹一声,指着玄烨道:“你身为九五之尊,哪里知道在后宫步步小心的苦楚。后宫里头谁能以真面目而活,还不都是藏着掖着,连做梦都得醒着半只眼睛。”
玄烨默不作声,他不是不懂太皇太后的顾虑,董鄂妃的例子在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皇祖母这是心有余悸啊。
“老祖宗,”玄烨和缓道:“孙儿懂老祖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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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
玄烨头也没抬,“还是佟贵人。”
“佟贵人……病了,”身后敬事房的太监杨义吞吞吐吐,“午后太医院来人回话,说佟贵人月信将至,头晕腹痛。”
“病了?”玄烨停了手中的象牙八仙狼毫笔,含了一缕不明所以的笑意道:“佟贵人病了就别叫她折腾了,朕去承乾宫看她。”
杨义一时犯了难,看向梁九功,梁九功使了个颜色叫他赶紧退出去。
片刻,玄烨复又抬头,语气微怒:“近日有谁去过坤宁宫?”
梁九功老老实实道:“今儿,储秀宫娘娘去过。”
“她倒是尽心尽责,”玄烨讥诮道,“但凡朕高兴两天,她是一定要来扫兴的。”
梁九功也不敢接话,垂手侍立在一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玄烨搁下笔,梁九功这才小心翼翼问:“皇上您中午没怎么吃,现下要吃些点心吗?”
玄烨端起茶碗,瞪一眼梁九功:“你知道,不到时辰朕是不吃饭的。”
梁九功诺诺道:“宜贵人送了一碗酥酪来,皇上要尝尝吗?”
“宜贵人?”玄烨说话的尾音带了一丝嘲讽,“你把那碗酥酪送到储秀宫去,就说她管理后宫辛苦,朕赏她的。”
梁九功按着玄烨的旨意把酥酪送到储秀宫的时候,宜贵人正巧陪着玉莹在描样子,等梁九功禀明了来意之后,玉莹笑着叫玲珑接了酥酪,并无任何不悦。
宜贵人在一旁已经涨红了脸,小心打量着玉莹不敢说话。
玉莹捻年了捻手中羊毫毛笔的笔尖,见宜贵人坐立不安,笑了笑:“都是这么过来的,本宫不会怪你。不过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应当知道,本宫今儿才去了慈宁宫跟太皇太后举荐你,又让佟贵人称病不见皇上,你立时三刻就送了东西给皇上,岂非太过明显。”
“臣妾愚笨,辜负了娘娘的好意,”宜贵人低着头,满脸通红,羞愧难当。
玉莹沉静道:“本宫少时陪着皇上狩猎,他教给本宫一个道理。若要有所收获,就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伺机而动,但凡出手就要命中猎物,否则就成了虚张声势。你也别觉得本宫提拔你你就要依附于我,掌管后宫,挑性情和顺,品行端正的人送到皇上跟前,是本宫本分。本宫看重你,是因为你的确是个好的,纵然你没有宁贵人那么好的福气,几次就有了身孕,可宁贵的福气只怕也就到这了,你的福气会更长远。”
宜贵人听得动容,跪地行了大礼,哽咽道:“娘娘慈心,是臣妾不知好歹,往后一切单凭娘娘做主。”
玉莹扶起宜贵人,拍拍她的手背,“本宫叫你看的书你定要熟读,还要能体味其中的深意,来日会有用处的。”
宜贵人点点头:“娘娘叫臣妾熟读《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臣妾一日不敢怠慢。”
“那就好,”玉莹捧过那碗酥酪,对玲珑道:“去拿两只汤匙来,本宫与宜贵人分食了这碗酥酪,好东西怎么能辜负呢。”
玲珑从殿里出来,正好碰到伺候宁贵人萍馨。
萍馨端了一小盘贡柑,笑吟吟道:“玲珑姑姑,皇上今日赏了些贡柑给我家小主,小主叫我送些来给娘娘尝尝的。”
玲珑指着屋里道:“你进去吧,娘娘和宜小主在里头呢。”说着替萍馨撑起堂帘,萍馨双手捧着贡柑,甜甜一笑,便低头进去了。
“萍馨来了,可是你家小主哪里不舒服?”玉莹看到萍馨进来就头大。宁贵人怀着身孕一天三次地请太医,稍有不适就搅得大家不得安宁。
萍馨低眉顺眼道:“娘娘,我家小主今日得了些赏赐,叫奴婢拿送些给娘娘尝尝的。”
宜贵人指着萍馨手中的贡柑问:“这是皇妃贡柑吗?”
萍馨难掩得意,笑道:“宜小主好眼力。”
宜贵人转向玉莹道:“这化州橘红、皇妃贡柑、汉味九九鸭、鱼翅、京塘莲藕、锥栗、八宝豆豉还有雪蛤膏并称八色贡品,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如今都开了春,皇妃贡柑怕是最后一批了。”
玉莹点点头,“剩的不多,都给了荣贵人和宁贵人。萍馨啊,这贡柑本宫知道数,钟粹宫得了大头,你们小主分得本来就不多,这些还是拿回去留给你家小主。”
萍馨收敛了方才得意的神色,窘然道:“多谢娘娘体恤,那奴婢就先回去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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