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的余光望县太爷手的方向一撇,眼珠子瞪着,死死黏在李景安手边摊开的那本簿子上。
那可是他交上去的税册啊!
完了!
他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恐惧又猛地蹿了上来。
上一任那个天杀的老爷,不就是拿着这册子寻衅,说他“字迹潦草,有辱斯文”,然后寻个由头把他家里最后那点活命粮和给娘买药的钱都刮走了吗?
那时的账还是真的,如今这账……可是实打实的假账,窟窿大得能吞人!
这位新来县太爷……莫非也要走那条老路?
刘老实觉得腿肚子又软了,脚下轻飘飘的,似乎稍有不慎就要摔倒。
李景安忽然呛着了,猛地侧过头,握拳抵住苍白的唇,压抑地咳嗽起来。
瘦削的肩膀微微耸动,在宽大的布袍李空荡荡地晃着,仿佛随时能把这副病骨支离的身架压垮。
咳了好一阵才勉强平息,气息急促而虚弱,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刘老实听得真切,心里更虚了。
这病得怎么看着比俺家里的老娘还重呢?
以后县衙里头怕是又要多了一项吃药的开销……
这被剥削的日子,可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好一阵,咳声才勉强平息。李景安缓过气,重新抬眼看向刘老实。
对方依旧像根绷紧的弦,身体僵硬,眼神里混杂着恐惧、戒备和一丝被生活磋磨出的麻木。
李景安心中了然,这是被前任欺负狠了,怕了,也恨了。
在他如今的心里,自己只怕是与上任不逞多让呢!
甚至还要更差一些,谁让他的身子这么不争气呢?
这情况,怀柔示好怕是没用了。
前任给他留下的阴影太重,他如今就像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破胆。
看来,得用点雷霆手段,先破开他那层厚厚的壳。
李景安想通了这一点,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咳后的沙哑,努力让语气显得平稳:“刘老实?”
“在!小的在!”刘老实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声,声音发颤。
“本官查阅税档,有些疑问。”李景安放下手里的账册,语气像是寻常询问,“这云朔县的夏税秋粮,往年都是怎么个收法?人手如何调配?尤其是这入户催缴的环节,谁在经办?”
他问得很细,目光却实实在在的落在刘老实脸上,不敢错过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刘老实心头一紧,这位新老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了这个?
莫不是想在那些乡里乡亲们的身上平白再添一道?
刘老实似是被自己的念头吓着了,但转念一想,这天杀的当官的,为了自个儿的棺材本,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刘老实本不想回答,可这问的是具体实务,又都是他职责范围内——
想起那家里嗷嗷待哺的妻儿母亲,刘老实不敢不答,也只得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回道:“回大人话,夏税主要是粮,秋粮有粮有银。”
“往年都是衙里派吏员,分片包干,挨家挨户去收。小的……小的也跑过几年腿……”
他尽量说得谨慎,只陈述事实,末了,似是心有不忍,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近些年天灾不少,收成不够。秋粮还好些,夏税实在是有时收不上了。”
李景安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原以为这刘老实如今只求自保。
没曾想,他竟还存着这点心软,惦记着百姓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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