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地从书案上捻起一粒白色药丸,看也未看,径直送入口中。随后端起那碗早已凉透的苦药汤,眼睫低垂,就着药汤,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咽了下去。
值房内瞬间死寂。
没人说话,只余下李景安压抑着、却越来越急促艰难的喘息声。
他本就苍白的脸迅速褪尽了最后一点活气,变得如同最薄的素绢,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猛地闷哼一声,上身痛苦地向前佝偻,一手死死抵住心口,唇齿间溢出几声破碎的呛咳,撕心裂肺。
可不过几息,那骇人的呛咳竟奇迹般地平息下去。
李景安缓缓直起身,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极缓极慢地吐出。
脸上那层令人心悸的死灰,竟肉眼可见地褪去些许,虽依旧苍白得吓人,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了一点微弱却真实的活气。
李景安看向呆若木鸡的刘老实,目光平静无波:“本县自认为不是好人,但也绝非那草菅人命之人。”
他声音有些沙哑,但口齿却异常清晰:“此药原是我自保用药,念你家贫,老母亲病重,县内又缺医少药,往州府路程遥远,恐有所不及,才特意赐下。”
“你心中有疑虑,本县明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案上那十吊钱和仅剩九枚的药片,自袖中取出一个素白小瓷瓶,小心倒出一粒,轻轻放回案上,补齐了十粒之数。
“如今本县已然服下,并无大碍。可证实此药不是假药毒药。”
“而你母亲情况……你心里该比谁都明白的。”
刘老实喉头哽咽,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娘那沉重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耳边。
老娘那沉重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耳边。
拖不下去了……
前个儿过来义诊的大夫便说了,老娘这病若是再拖着,也就这几个月的光景了。
他不是不想给老娘治,只是他实在没钱啊!
那昧下的五吊钱,也只够勉强抓一副吊命的汤药而已。
这药若是有效……若是真有效……
刘老实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起来,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关节泛出死白。
李景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一片疲惫与疏离。
他挥了挥手,动作带着一丝丝倦怠:“罢了。药既予你,断无收回之理。”
“你拿回去吧。”他语气平淡,“是吃是弃,都随你处置了。”
刘老实哆嗦着挪上前,颤抖着双手捧起书案上的铜钱和药丸,如同捧着滚烫的烙铁,木然转身,脚步虚浮地挪出了二堂。
木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目光扫过李景安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眉头拧紧,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却压得极低:“那药……我在京城卫戍多年,从未见过此等形制。”
“你……究竟从何得来?”
李景安执笔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凝在账册模糊的字迹上,声音沙哑:“太医院秘制,从未流于市井,你自然不识。”
他说着轻轻咳嗽了两声,用拳抵住唇,将那点不适强压下去。
“那为何要给他?”木白追问,“他既心存疑虑,宁可扔了也不信你,你收回便是,何至于追着赠予?”
木白顿了一下,冷哼一声:“我知你想法,施恩结纳,化敌为用。”
“但整个县衙上下,识文断字、通晓账目的,难道还找不出第二个可用之人?何苦在他身上费这番周折?”
李景安终于缓缓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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