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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你放开（第1页）

“殿下！这怎么可以！”玉儿小姐奔赴风浣之事，殿下一手策划多年，早在殿下还是个孩童之时就已然在此事上显露出超乎其年龄的老练和敏锐。这些年来，即便是几次身陷险境命悬一线，也从不曾将玉儿之事放在一旁。

“玉儿之事恐怕会另有变数，你要心中有数，本王明日一早便会启程赶往云陌，此去怕是凶多吉少，身边跟随之人自然不可能再是逐月殿的旧人。留你在此，只是希望你在大启做个接应……”如果是自己独自前往云陌，成年之后的形势比起当年在风浣只会更加凶险。如果带上那个小丫头，莫少湖倒是不会将自己如何，自己可以将小丫头的归属作为自己平安返回大启的最佳保障。只是，自己真的能够忍心抛弃她吗？像数月之前自己送走玉儿时那样的义无返顾……

“殿下！”曲绡清楚的看到自己主子眼中星云流转的犹豫和挣扎，“请殿下收回成命！”

“曲绡！”微微皱眉，不单是自己，就连他也受到小丫头不小的影响是吗？近些日子以来，他在自己身边待命的时辰似乎有所减少，不用猜也知道是去了那个豆子大点儿的宫女身边。自己交代他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他没有顺利完成，还把他自己也搭了进去。

“殿下，属下愿意留在宫中为殿下接应，只是，玉儿小姐之事，还请殿下三思！”于公于私自己都希望能够常伴殿下身边，不敢说自己的功夫天下无敌，但是在殿下的一众侍卫中，能与殿下搭手过招的也不过寥寥三人而已。其中一人已经被殿下派去护送玉儿小姐，另一人常年在宫外待命，如果自己也离开殿下身边，那么殿下的安全要靠谁来保护？

殿下的功夫再高，也有疲惫休息的时候！何况自己料到，殿下要带公孙小姐一起去云陌！

“本王以为你开口是为了瑶尘那个小不点，没想到你对玉儿之事更加上心啊。”他确实对自己忠心耿耿，同样的分别在即，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私情，难能可贵。

“属下知错。瑶尘一事，属下自知违背殿下心意，可是宫女天真活泼，与家妹同龄，属下实在是不忍心欺骗她一颗芳心……”

曲绡话未说完，只听见书房门外啷当一声脆响，立即奔出查看，却看到小宫女脸色惨白的站在门外，脚边是一个四分五裂的漆质托盘和一碗散发着清香的雪梨羹。

“尘儿！”冷汗大颗大颗的从额间落下，时节再过数日就要立夏，可是曲绡却觉得这一刻周围猛地变成比冬天还要寒冷。小宫女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没有逃离自己的视线，可是眼神中的空洞却是那种受伤后被剧痛折磨到几近失神时才会有的令人心惊。

“啊！”对于曲绡的呼唤置若罔闻，半响之后瑶尘发出低声惊叫，仿佛刚刚发现自己将手中的漆盘打碎一般，立即俯身蹲在地上收拾散碎的雪梨羹。

“尘儿！”双手扶住小宫女的双臂，曲绡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让小宫女知道自己靠近她的目的其实是受人指使，更加不想让她回去跟公孙小姐哭诉，否则自己没有完成任务不说，反而是越帮越忙。只怕会彻底坏了殿下在小姐心中的形象。

“曲总管自重！”啪的一声拍掉了自己手臂上曾经给予无限温暖和幸福的大手，瑶尘双眼干涩的看向面前的男子，同一张脸孔，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遥远而陌生？

“瑶尘。”皇甫焱走到书房门前，是自己该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了，否则以这小宫女的倔强看来，恐怕曲绡会真的错失所爱。

“太子殿下，奴婢知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全然不顾及地面上漆盘摔碎后的锋利碎片，“奴婢打翻娘娘亲手做的冰糖雪梨羹，这就去请娘娘惩罚。”

“尘儿！你受伤了！”小宫女下跪的太快，曲绡近在咫尺还是没能拉住她下跪的瞬间。

瑶尘的视线从眼前的男子身上移动到微微皱眉的主子脸上，双手无意识的划拉着地面上的碎片，很快血丝从掌心溢出，曲绡一把抱起小宫女。

“殿下，属下带她去上药！”顾不得主子还没有明确的发话，曲绡已经冲出几步远。

“放开！你放开！”小宫女的声音猛地变得尖锐起来。

“曲绡！放开她！”走廊转角处突然出现的紫衣人影让曲绡硬生生停下向前冲的脚步。

孙渺缈一脸冰霜，快步走到曲绡面前，劈手将贴心小棉袄从曲总管怀中夺了过来。

“婉乔！”似乎此时才出声阻止已经有些太晚了，女子很快转移了发火对象，直接冲着自己而来，气势比起往日更显得强硬上了几分。

“皇甫焱，本小姐找你惹你了，你把我的人弄成这样？”已经瞥到书房门前的一地狼藉，心火突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本小姐跟尊贵的太子殿下一起用餐的次数少的两只手掰得过来，不知道太子殿下喜欢什么口味喜欢甜还是喜欢酸，可是也用不着跟一个下人计较！

“不喜欢吃就倒掉去喂猪，也不枉费本小姐一片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咬紧下唇，碎了一地的雪梨羹似乎就是碎了一地的自己的心意。决定要跟着皇甫焱去云陌时，自己仔细思考了一整夜，冒着第二天要顶着熊猫眼见人的危险，权衡利弊，为他分析种种可能发生的险境，就连莫少湖几乎有十足把握不会放过自己的陷阱都计算在内，最终还是决定要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周全。不为了别的，就为他当日费尽心力的昼夜照顾自己，为自己解毒，也为了帮他洗清妖魅在世吃人心肝的谣言，还他一个清白的名声。可是现在自己却觉得皇甫焱这个人真的就是没心没肺！冷血到了伤尽人心的地步！

“娘娘，尘儿的伤是因为属下才……”曲绡急着开口，怕事情真的会被自己弄乱。

“住口！主子说话，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余地！”星眸一瞪，曲绡，早知道你是这种为了主子不分青红皂白的人，那日空晴请求赐婚之时，本小姐就应该丧失一些责任感，让他顺顺利利的迎娶瑶尘，尘儿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受你们主仆的欺辱！

“公孙婉乔，本王没有打翻你的雪梨。”声音略微抬高，不再是往日里的沉静。

“这么说是本小姐冤枉至高无上的太子殿下了是吧？”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已经被捏得看不出原样的纸，孙渺缈突然察觉到自己手中还攥着那件东西时，发出一声冷哼，瞬间将手中的薄纸撕扯得四分五裂。

“呵，不就是一点吃的吗？大启风调雨顺，是太子殿下福泽苍生的好兆头！本小姐才不会操那个闲心去过问！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牛不喝水强按头这档子事儿，谁爱干谁干去！本小姐没兴趣！”就算不是你打翻的，跟你也一定脱不了干系吧！如果与你无关，你的贴身侍卫那个冰雕，会一脸纠结加焦急火烧眉毛坐不住凳子吗？拜托你有点说服力好不好？

“本小姐的一点点厨艺当然不在太子殿下眼里，大启的御厨一个赛过一个的牛逼，太子殿下下次想吃什么，直接交代他们去做就好。本小姐就不当众丢人现眼了。”目光冷冷的扫过横挡在自己和太子中间的曲绡。

“曲总管，你不顾女子意愿当众非礼宫女瑶尘之事，按照宫规，应该如何处罚？”紫轩宫的宫规足有一整套资治通鉴那么厚，自己只翻过几页就看不动了。爱看书是没错，可是谁愿意去看类似于进局子指南那样的文献啊！所以说呢，检讨这种东西要怎么才能看出来有没有深刻，当然就是要让当事人自己做完自己说！自己背不下来的文献，他在宫中这么多年，是一定能够背得下来的！

“按照宫规，当斩。”曲绡跪在女子面前，从一开始错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如果真的按照宫规处罚，所有的错就都要由尘儿一人背负。这样对她对殿下，都绝对不会是件好事。

“可惜。”微微一笑，心疼小宫女是真的，但是自己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如果这是自己离开大启之前，最后一个可能逼问出曲绡对于瑶尘真心几许的机会，自己绝对不能再错过。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宫亦有体谅万物之心。”什么叫做女人心海底针，本小姐这次就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别以为背后靠着一个冰山脸的大启太子，自己就真是谁也啃不动的冰雕骨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个世界上谁都有靠不住的那一天！想仗着主子的身家为祸一方，你还太嫩了点儿！

“自行了断对于一个国家栋梁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些，本宫做主，以你的子孙后代换你今生今世一条小命就勉强可以了。人家司马先生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宫刑，还能写出史记呢！史记就免了吧，本宫体谅你当侍卫的一天轮班看大门不容易，你写个离骚出来就成！”

“公孙婉乔！你是说本王教人无术吗？”她竟然要阉了曲绡？这怎么可以！

“你‘交人无数’关本小姐鸟事！别把后半夜的事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掰扯，太子不要颜面，本小姐还嫌丢了面子呢！”星眸微眯，“来人！把曲绡押下去阉了！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娘娘，不要啊！”此时才突然还魂回来的瑶尘哭着抱住怒发冲冠的主子，“娘娘不要，娘娘，奴婢可以落发出家，求娘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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