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口封了九道生漆的黑棺,边缘处结着铜铃,像是活的一般,没有风,却在叮铃铃地响着,声音时疏时密,仿佛在诉说着她听不懂的异语。可明明不是这样的,她方才,分明是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甚至还记得自己看到了两只手,从宽大的绣着金线的袖口伸出,青筋虬结,指节粗大。怎么会是一口棺呢?而且这口棺,还是她和徐氏亲手准备的,为徐家那个被碎了尸的主君——徐之颜。刘氏摇头闭上眼睛,再张开时,棺材依然没有消失,它像一块从地里钻出来的碑,爬满泥土潮湿的痕迹,如今终于破土而出,伫立在阳世间。于是脑袋完全清醒了,她扯住脚步打滑的徐氏朝右边迈出一步,想绕过面前这口诡异到让她发抖的棺材,哪知“嘶拉”一声,棺材朝同样的方向挪出去一尺,重新挡在两人面前。它的影子盖在她们的头顶,像一张网,将两人圈死了。忽的一缕浊风迎面扑来,腐朽的气息中,她看到棺材缓缓开启,窝在里面的,是一团深不见底的稠黑。刘氏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偏这时,一直迷迷糊糊的徐氏酒醒了一半,指着前面睨眸笑道,“儿妇,你看你那公爹,终于舍得从小贱人房中出来了,你代我去问问他,可还记得我的屋子在什么地方?”刘氏脑中轰隆一声:哪有什么人,前面不是一口棺吗?一口虽然打开了,却透不进一丝光的棺。心神惶惶间,忽见一把刀从棺中伸出,握在一只没有手腕相连的手中,不偏不倚,正指向她的前胸。刘氏睃眼大骇,下一刻,却下意识地扯住身旁的徐氏挡在自己身前,自个,则转身朝院门跑去。跑到院门口的时候,她听到了棺材闭合的“吱呀”声和徐氏含混的哭喊,她没有回头,无边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四肢和神经,她除了拼命逃离,再无他法。招魂铃大作,刘氏从梦中猝然惊醒。是梦吧,可为什么这梦境如此的真实,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是心虚不已,好似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徐氏的事情。她抱过一床被衾将自己裹紧了,见门外有人影晃动,吓得打了个寒噤,却听有声音响起,“娘子,饭菜热过了,多少进一些吧。”她轻轻摇头,“端走,我没胃口。”门外人踟蹰一会儿,终于还是走了,刘氏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仿佛漂在起伏不定的潮间,忽起忽降,永远都无法落定。真的是梦吗?刘氏的牙齿铬住嘴唇,却仍在打战,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似梦,却又非梦。没错,是真的有那么一个晚上的,那时她公爹徐之颜刚迎了柳雀入门,一连数日留宿在那年轻貌美的小妾房中。婆母便常来她房中喝酒,半醉半醒时,拉住她哭诉。原来徐氏之所以寻了那柳雀来讨徐之颜的欢心,全是为了她的父亲——鸿胪寺卿贾大人,这位曾经的朝廷重臣被卷入到一宗五年前的旧案里,危在旦夕,而协办这件案子的内员,就是徐之颜。棺“他好狠的心,收了我的人,却没有为父亲说一句话,”徐氏遣走了下人,只留旺儿在一旁伺候,“我今日听父亲的门下说,他为了撇清自己和父亲的关系,在刑部张大人面前进了不少谗言,还将数年前父亲与他的信笺拿出来作为佐证”“我父亲当年对他有提携之情,他却以怨报德、忘恩负义,孩子,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恨”徐氏醉红了眼,伏在桌面,咬牙切齿盯住桌上摇曳的烛火,“恨不得杀了他。”几日后,徐之颜离开虞城,又过了几日,京城传出贾大人吊死狱中的消息。一天晚上,她夫君徐永康慌慌张张闯进房里,脸色煞白,像是被什么吓到了。她问他,他只摇头不答,睁着眼在床上躺了半宿,又拉住她,把心里话一五一十托出。“母亲说父亲此去虞城便回不来了”徐永康像不相信这句自己说出的话是真的,睃眼看她,满脸震悚,“我无意中听到了她和旺儿商榷,她说,要旺儿多拿出些银子,去联系外祖在虞城的属下,找山匪入城,趁父亲平乱之际,杀掉他”刘氏翻身起床,抓紧徐永康的手,“母亲她发现你了?”徐永康仓皇着点头,“她知道我嘴上没把门,所以便说告诉你也无妨,只一点,咱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从此,你、我、旺儿和母亲四人便要将这件事烂在心里,谁也不许说出去。”刘氏语无伦次,“一根绳上的蚂蚱”“母亲说,从此,徐家便由她当家管事,那几个姨娘,她也准备在父亲死后将她们全部遣了去,这偌大一份家当,便是咱们的了。”说到家业,徐永康游弋在九天之外的魂儿似乎回来了,眼中多了些许光彩,“我应了她,毕竟”他似乎想为自己找补,垂下头,“外祖的死,父亲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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